也不知道他逃跑的这两天, 是从哪里找到了这么多的人, 又是如何在丞相府破败之后, 还能令他们为自己卖命。
来人个个身高马大,也不废话,离阎温最近的人, 举剑便刺,丹青反应敏捷,一把长剑挥舞的密不透风,将企图上前的人尽数拦下。
丹青回头等着阎温的指示,阎温只是轻轻摆了摆手,他又开始阴阳怪气。
“哟,来了呀。”阎温说,“你为何不跑呢,跑的远远的,陛下都不许我派人去追你……”
阎温轻轻的哼笑一声,“活路你不走,偏偏要闯死门----”
丹青得到阎温的暗号,立刻嘶声喊道,“保护大人----”
他的话音一落,瞬间从各处冒出数不清的死士,十九先前都不知道他们埋伏在何处,她丝毫没有察觉,这些人迅速将方瑞德带来的人围到了中间,方瑞德双眼血红,眼中弥漫着狰狞的血丝,眼下青黑形容憔悴,疯狂之色尽显。
自己带来的人被围住,可他却并未露出半点惊慌,十九不经意的和他对了一眼,不怎么合时宜的明晰了他的意思----他今天来这里,便是与阎温同归于尽的,根本没想着要活。
十九慌张的看向阎温,被阎温抓着脖子甩向身后,他本就忌讳十九的视线停在任何人身上,方才十九与方瑞德的对视那一眼,如一根针般扎在阎温的心上。
因此阎温的眼睛也有一些发红,他抿起了嘴唇,收起那一副阴阳怪气的调子,脸色阴沉下来,整个人的气压都低了好几度。
“杀。”阎温轻启嘴唇吐出一字,他身后的死士们便瞬间提剑与方瑞德带来的人交上了手。
刀光剑影,杀声震耳,方瑞德显然已经疯魔了,仗着自己身上穿着软甲,根本不防守,刀刀直取阎温的方向。
可是阎温旁边的人太多了,前赴后继里三层外三层,方瑞德根本招不到一点边儿,带来的人也很快落了下风。
看着个个人高马大,却都是江湖上的野路子,想来是方瑞德倾尽所有,现拼凑来的。
这些人爱钱,却并不想搭上性命,打斗之间也没有维护方为德的意思,一见大事不妙,纷纷后撤,眼见着便已经到了墙边,纷纷跃起便是要跑。
然而他们来的容易,想走却没那么简单,黑衣人纷纷跃上墙,却并没能如愿以偿逃脱,很快和墙外埋伏的死士交上手。
十九简直震惊,阎温到底埋伏了多少人?
方瑞德瞠目欲裂,可也只是朝着逃跑的人群看了一眼,便更加疯狂的朝着阎温杀过来。
诚如十九所料,他来之前便已做了必死的准备,只求能够拼尽全力拖着阎温下地狱是最好,他全家人都落在阎温手中,现如今在市井如牲畜一般被囚禁,被城中的百姓羞辱扔打,方瑞德既便能够逃脱,却无法丢下一家老小,苟活于人世。
他并不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的苗子,却是丞相府中唯一有血性的,这也算是因为本身愚钝不被重用,因此作孽最少的一个。
他也不是什么心思纯善,更不是心有城府的人,既不能扔下家人,又无法背负仇恨,唯有拼得一死。
然而他带来的人,根本无法敌过阎温的死士,他遍体鳞伤声嘶力竭,最终也无法靠近阎温分毫。
阎温冷眼看着他被钳制住,被压到了自己的面前,整个人因为不躲避只顾一心拼杀,已经如同血葫芦一般。
“呸!阉狗,你不得好死----”方瑞德嘶哑着嗓子,咬牙切齿的咒骂阎温。
十九心惊肉跳,心里已经为方瑞德选了各种凄惨死法,他上来就踩阎温的禁区,想好死怕是不成了。
谁知阎温顿了片刻,却又是一声轻笑,讽刺之极。
“我手上人命无数,自然不得好死。”阎温说,“你逃到城外,可看到了荒山上成片的新坟,和无人收敛的流民尸骨吗?”
方瑞德眼中闪烁,阎温逼近他,“我会不会得好死,不劳你操心了,但我能保证,你们一家都不得好死,生不得好死,死后也必将沦为畜生道,因为你们根本就不配为人!”
“你放屁----”方瑞德冲着阎温大吼,“你又能好到哪去,你手中的权势得来的干净吗你没有残害过吗?! ”
方瑞德说,“你不仅不得好死,待死后,史书上记你一笔,你也只能是一个被后世唾弃的奸宦,阎狗,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阎温负手看着他咆哮,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如同在看一个已死之人。
方瑞德嘶骂一通,终于没了力气,垂下了头,阎温抬手挥了挥,“送他和家人团聚去吧。”
阎温说着,转头便欲拉着十九回房,但变故就在此刻,又一支箭矢毫无预兆的破空而来,好巧不巧,箭矢射来的方向,没有死士能够抵挡,十九被阎温抓着手,下意识的上前一步,阎温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也是脸色骤变,可箭矢速度极快,转眼便已至十九身前。
十九是为阎温挡箭,而阎温在想为她挡剑已经来不及,只得抬脚朝着十九的膝盖踹去----
千钧一发,所有人都瞠目欲裂,而原本被压着双臂的方瑞德,一股猛力挣脱了身后的人,他的双手仍被反剪在身后,他挣脱之后却没有扑向阎温,而是一头撞向了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