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意到里屋似乎有了动静,施嬷嬷急忙从外间赶了进来。
见到姑娘起身了,她跑过来劝止道:“小姐身子虚弱,大夫说了,要在床上躺着多休息两天。”
舒眉摇了摇头:“从小跟爹爹游山玩水,舒儿身子骨壮实得很!嬷嬷何曾见过我生过什么病来着?!”
“姑娘家千万不能让寒气浸了体。您还是遵照医嘱,在床上多捂捂。老奴这就去厨房里,帮您把姜汤端来,先去去湿寒之气。”说着,她就离开了里屋。
知道拗不过她,舒眉只得躺回床上。让雨润接着刚才的话题,告诉她所不知道的。
“救咱们的,听说是漕帮萧帮主的公子,当时他正好在隔壁船上。见听咱们这里漏了水,本打算帮莫管事堵住洞口的。谁知风浪太大,船沉得快,顷刻间不少人落了水。他只好带着漕帮的兄弟们,挨个救起众人。”
说到这里,雨润脸皮微红,嘴唇蠕动了几下,终是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奇怪地瞟了她一眼,舒眉追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雨润连忙摆了摆手,掩饰道:“没什么不对!婢子只是觉得萧公子,身为漕帮少东家,还亲力亲为。跳入水中救人,连半点犹豫都没有,实在是难得。”
舒眉微微一笑,解释道:“他们这些江湖帮派,之所能做大,就是平日里行侠仗义,聚拢了人望。才能一呼百应,从者云集。爹爹和我在廉州时,就遇到过巨鲸帮的帮主,也是这般豪爽仗义的。”
两人在屋里感叹着,没料到这番话,被尚未走远的漕帮少帮主——萧庆卿听在耳朵里。
把雨润打发回去补眠后,舒眉躲进了被窝。
望着床顶的帐子她开始发呆。眼前不停闪现,昨晚落水时惊心动魂的场景。直到现在,她都还心有余悸。想来想去,一个疑窦不由升上脑际。
到底是谁暗中做的手脚?
是冲着文家来的,还是宁国公府的仇家?
她曾听爹爹提过,祖父是狱中自尽的。他生前曾任国子监祭酒长达十年。在地方上时,当过好几省的学政,门生故吏遍布朝堂。爹爹最后留得性命,远离京师是非之地,也得亏了进京参加春闱的学子,联名请命的结果。
难道有人还不死心?
她一个弱质女流,既不能替家族传宗接代,也没能耐考取功名,光耀门楣。取她的性命作甚?!
舒眉想得脑仁发疼,最后只得放弃。
午憩起来后,雨润过来陪她说话,无意提起一件事。
说宁国公府派来护送她们进京的两府兵,其中一人昨晚上失了踪。不知沉入江底葬身鱼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不见了。
说是当时,莫管事安排众人堵舱底洞口时,就不见了那人的身影。
舒眉的神色肃穆起来。
她的性子虽然一向乐观,昨日逢此大变,不由得她不去多想。得寻些机会,向莫管事打探一番。雨润是不行,她那藏不住心事的性子,太容易让人看穿了,还是得施嬷嬷来。
直到掌灯时分,莫管事才回来。他到镇子上跑了一天,张罗回京的车马去了。还顺道请来了几名武师,沿途护送她们一同上路。是当地长风镖局的师傅。
施嬷嬷来到外面的堂屋,跟他商量起动身的事。
“我家小姐的身上没什么大碍了,她怕齐府的夫人们担心。莫管事若能尽快启程,不用考虑我们。老奴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迅速瞟了他一眼,施嬷嬷欲言又止。
莫管事双手抱拳,朝她作揖:“嬷嬷请讲!”
“听说莫管事您,要置办一桌席面,答谢萧少当家。我家小姐口口声声,说要当面感谢救命恩人。”
翌日午正时分,莫管事在瓜洲古渡边望江楼的顶层,置办了一桌席面,以答谢萧公子的仗义相助。酒过三巡,他派人请出文家的小姑娘。
萧庆卿闻声站立起身来,抬眼朝门口望了过去。
只见一位半大的少女,在那名姓施的老妇搀扶下,进到了这间雅房。
那小姑娘肤色虽然不白,生得倒也明眸皓齿。脸上还带着三分稚气。跟他家小妹一般大的年纪,让他心里顿生亲近之感。
“萧少当家不顾自身安危下水,小女子在这里,谢过恩公援手相救!”舒眉缓缓而行,走到桌前向对方行了一礼。
“小妹妹客气了!当时的情景,任是谁在那里,都会下水相救的。”萧庆卿忙站起身来,虚扶了她一把,“咱们水里讨生活的,不是救人便是被人救,早被阎王爷厌弃了。不值得这样郑重其事的。”他随之调侃起来,颇有点自嘲的味道。
望着他脸上愉悦的表情,还有这俏皮的话语,舒眉心头一暖。
是怕自己难为情吧?!才故意作此轻松之语。
舒眉心里不由松快了许多,朝他感激地望了过去。
她的眼疏朗起来,萧庆卿的嘴角也跟着弯成了弧线。几句话下来,两人就有了几分熟络。
舒眉听他讲从小父亲走南闯北的趣事。两人越聊越投契。许是他没见过像自己这样的;或者他家中缺个这么大年纪的妹妹;还许是出于小舒眉命运的担忧。最后,萧庆卿主动提出,想认她作义妹。
“……我虚长你九岁,文家妹妹若不嫌弃,咱们不如以兄妹相称吧!今后,你若有解决不了的事,不妨派人送信到漕帮……”
舒眉听闻后,不禁喜出望外。自从离开父亲身边,她的情绪一直很低落。萧大哥给她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