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者如父,看着自家晚辈在台上受苦,哪有人能泰然处之。围观的百姓们眨眼更理解了相爷的焦急,纷纷摆着手只说什么都没看到,有胆大的壮年人扑上去将行刑手扯走,众人默契让开,替两人腾出一条通路。
三皇子早已找了辆马车,灰溜溜赶了过来,迎上顾蔼无喜无怒的深黑瞳光,只觉遍体生寒:“顾,顾相,其实——”
顾蔼没理他,抱着陆澄如上了马车:“回相府。”
相爷威严惯了,无人敢有半点违逆。车夫打了个激灵本能地扬鞭策马,马车转眼跑出街角,朝相府直奔过去。
……
被落在地上的三皇子给当街碰瓷的小王爷发了十条哇哇大哭的统内短讯。
前日才下过场春雨,马车疾驰,轧开一地水色。
“先生……”
舌头不那么疼了,陆灯小心翼翼牵住了顾蔼的衣袖,撑身望着他。
虽然主角发过来的语音消息存在大量毫无意义的拟声词,靠着里面的只言片语,他还是艰难地拼凑出了事情的具体内情。
整件事之间,似乎——生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误会……
陆灯眨着眼睛,正要开口解释,顾蔼却已挪动手臂,将他再度往怀里轻柔地揽了揽。
“先生在。”
一国之相的声音柔缓,心跳却依然激烈,动作几乎显出劫后余生又分明后怕的小心翼翼。
顾蔼张着手臂想要抱他,却又生怕碰疼了他,只屏息环拢着叫他靠在肩上,平静无波的神色下分明掀着骇浪波涛。
陆灯动了动,从他胸口轻轻抬头。
顾蔼在发抖。
不敢去想之后的事,也不敢去想究竟是哪儿出了岔子,三皇子究竟是敌是友——顾蔼几乎没有半点儿余力去思索任何和眼下的陆澄如无关的事。
小王爷就靠在他的怀里,安安静静的,还和平日里一样乖,一样会牵他的袖子,乌润眼眸不知痛似的望着他。
多少个批复公文的不眠之夜,怎么都不肯回卧房歇息的少年趴在桌上打够了瞌睡,抬头睡眼惺忪地望过来时,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成了漫漫长夜里最温暖的一点慰藉。
只差一点,就连这一点慰藉也要被强行夺走了。
顾蔼瞳底越发深黑,拢着他的手却依然柔和温存,慢慢抚着他的额发,尽力掩饰着话音里的一丝轻悸:“澄如,哪儿不舒服?没事的,我们这就回相府去,回相府治伤——先生没照顾好你,往后不会了,再不会了……”
“先生。”
陆灯轻声唤他,牵着顾蔼衣袖的手稍稍使力,将他从梦魇中拽离出来:“我没事的,先生——三皇子帮我换了行刑手,我好好的,你看。”
怕顾蔼不信,一边说着,他已利落地解开衣物抛在一旁,趴下去让他细看。
行刑的人都是个中好手,能几板子就把人活活打死,也就能打上十来下也叫人毫发无伤。陆灯的肤色白皙,落上血痕便格外显眼,可无论再怎么仔细看,也不过是背上拢起了数道微红的宽痕。
顾蔼看得怔忡,心跳反而越发飞快,迟疑着将手轻探过去。
“你摸摸看,一点事都没有。”
陆澄如趴在他膝上,察觉到顾蔼迟疑的动作,弯起眉眼仰头望他,握着他的手往自己后背覆落上来。
少年的脊背不似想象中清瘦单薄,肩胛仍分明的凸起来,却有着极漂亮的柔韧线条。肌肤白皙凉润,几道掌余宽的刑杖痕迹涩涩地烫着掌心,却没有想象中惨烈的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我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