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慕生摸着自己扎手的金发,“放屁,老子长情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当时谁也不知道,少年人一句近似玩笑的话,成了贯穿往后十几年的、近乎扭曲的执念。
荀慕生每天都去征兵办逛一圈,但遇上文筠的机会不多。他跟征兵干部打听文筠住在哪里,对方不肯说,只告知文筠打工的地方。
他猜测文筠家庭环境应该很普通,去少年宫一看,文筠果然在室内足球场教孩子们踢足球。
他没去打搅,在看台上坐了半个小时,目光始终黏在文筠身上,直到文筠被一位中年教练叫走。
年少时的爱情,来得跟疾风暴雨似的,一见倾心,心上人的轮廓烙印在眸子里,其他一切都黯然失色。
但表白,却怎也说不出口。
“不像你啊狗子。”叶锋临道:“直接去追啊,畏首畏尾的干什么?”
“吓着他怎么办?”荀慕生将一本《五三》翻得哗啦作响,“我在等待时机。”
“还等待时机?”叶锋临笑:“他们过阵子就要离开仲城了,你再不抓紧时间,你的兵哥儿就要跑了。”
荀慕生伸了个懒腰:“那你陪我走一趟?”
“去表白?”
“去看看他。”
“……”
这天文筠正好在征兵办。后院闹哄哄的,一众准兵哥正在打篮球,吴宝宝是裁判。
荀慕生和叶锋临赶到时,文筠三分跳投命中,笑着与队友击掌,整个人都在发光。
场边掌声与口哨声不断,文筠接过一瓶抛来的水,正要喝,突然看到了荀慕生,喊道:“苟……”
荀慕生:“……”
“是荀!”文筠笑道:“这回我记着了!哎你这头发怎么还没染回去啊?吴宝宝在那儿呢。”
荀慕生不想解释,活动着手腕脚腕道:“让我参一个?”
“行啊!”文筠朝场上挥了挥手,示意换人,旋即摘下自己护腕道:“给你,我下去休息一下,哎唷快累死哥了。”
荀慕生本想与文筠同场竞技,一听文筠要休息,本来还有些郁闷,看着那对有些s-hi的护腕,又立即来了劲儿,往手腕上一戴,“成,下面看我的!”
荀慕生是校篮球队的主力,全国高中生联赛都打过,这种比赛完全不在话下,上场之后左冲右突,接连过人得分,出尽了风头。有次扣篮得分后,他往场边看了看,只见文筠正冲他吹口哨。
打完,准兵哥们各自散去,叶锋临拿来两瓶冰水扔给荀慕生和文筠,和其他人一起走了。
荀慕生舍不得摘那对护腕,戴着与文筠聊天。
“原来你不是今年的新兵啊?”文筠抛着水瓶玩,“难怪吴宝宝不让你去染头发。”
“我这不还没毕业吗,明年来。”荀慕生说:“到时候找你打篮球。”
“到时候说不定我就是你班长了。”文筠笑:“你个小孩儿,才17岁,怎么就比我还高了。”
汗淋淋的金发被摸了两把,荀慕生心里有些痒。
“看在你比我小,比我高,篮球打得比我好的份上,护腕就送给你吧。”文筠说。
“嗯?”
“反正我今后也应该用不到了。不知道野战部队里有没有篮球场,让不让打篮球。”
荀慕生心想:你真是太不了解野战部队了,篮球场肯定有,问题只在于有没有时间打。
但他没说。
文筠想把护腕送给他,他巴不得,立即说:“那我也送你一个东西吧。”
文筠好奇:“什么?”
“好运珠。”荀慕生取下手腕上的沉香手链,“喏,送你。”
“这个……”文筠拿过来瞧了瞧,看不出门道,“这玩意儿贵吗?”
“几十块钱。”荀慕生说:“和你这护腕差不多。我上次戴它考试,拿了历史最高分。你戴着,它保佑你训练时不被划伤脸。”
文筠笑起来:“你可真够迷信的。”
“不是你迷信在先吗?”
文筠戴上手链,对着阳光看了看,这才认真道:“谢谢。”
“客气。”
“下周我们就出发了,听说全部新兵都要戴大红花,你来看吗?”
荀慕生想了想那场面,差点说出“戴大红花是要嫁人吗”。
“你笑什么?”文筠问。
“没什么。”荀慕生咳了两声,“我肯定来。”
承诺给出去了,却未能践行。
荀强宇三天后赶回家中,不由分说将荀慕生绑去了另一座城市。
“你在外面混,我不管。但去部队里闹事,你想都别想!”荀强宇怒吼道:“这次我就当你不懂事,下次你再敢招惹战士,我马上送你出国!”
荀慕生试图争辩,却突然想起叶锋临和乔扬提醒过的“眼线”,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自己的一切行为可能都已被汇报给了荀强宇。
果然,荀强宇怒喝道:“你外公送你的沉香手链,你也敢随便送人!我看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