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兕子。”空洞的目光仿佛有了一丝光彩,怀玉伸手想触碰她的脸,却在看到自己满手鲜血时生生停住。
“怀玉哥哥,是我。”一她的温度就在手边,她的声音就在耳边,怀玉不知道是现实还是梦境,明明心里知道远隔千里,可他真的看到她了,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他分不清楚,只是无论现实也好梦境也罢,就让他在多看她一眼吧。
“兕子,别看。”怀玉伸出另一只手蒙住晋阳的眼睛,不想让她看到他满身血污的样子。
“为什么不看?”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些许哽咽的味道。
“因为太丑了。”怀玉的声音染着笑意,这一生,在她面前他总想展现最好的样子,而且他的兕子向来敏感纤细,最怕的就是他不能陪她到老,所以他不想让她看到这个时候的样子。
“你是秦怀玉,是我的怀玉哥哥呀,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怀玉哥哥。”拉下蒙住她眼睛的手,擦去他满脸血污,晋阳冲怀玉笑,笑的眼里泪光闪闪。
“阿秦和英儿还好吗?”怀玉的声音飘飘渺渺,似从天外飞来。
“都很好啊,阿秦苦练棋艺等着和你再杀一盘,英儿的个头已经快赶上你了,他们都很好,只是很想你。”晋阳半跪在怀玉面前,穿着她常穿的月白色长衫,怀玉头枕在她膝上,她的手轻抚他的脸,声音轻轻的飘荡在耳边,就像曾经无数个夜晚,芳香馥郁的飘香谷,百花盛开的后花园,他们就曾如此相依相偎。
“这就好,这样很好。”怀玉的声音越来越低,上下眼皮忍不住要合到一起。
“你答应要陪阿秦在杀一盘的,对阿秦食言不太好啊。”怀玉感觉眼角有水滴落下,那是她的泪,自她眼角划落,滴到他的眼睛上,然后再次划落,就像他在落泪一样。
“别,别哭,你知道的,我这辈子最害怕的就是你掉眼泪。”怀玉抬手想擦去她眼角的泪痕,手上的血却沾了她一脸。
“兕子,我答应过陪你走过万水千山,踏遍天涯海角,如今只怕要食言了。”满满的无奈失落,终究只能成为遗撼了。
“怀玉哥哥,我在你身边,一直都在你身边啊。”塞北江南的风景美好,可是有他相陪她才会向往,她一生所求,不是塞北也不是江南,只是在他身边,细细咀嚼着这句话,怀玉释然了,风景固然美好,在他眼里从来不及她,既然她一直在他身边,那又何必强求什么天涯海角呢,是他太狭隘了。
“兕子,我累了,我想睡了。”想通了心也就变宽了,心变宽了人就放松了,大手覆在她手上,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睡的安心。
“想睡就睡吧,我会陪着你,一直一直陪着你。”怀玉闭眼那一瞬间,感觉有什么东西s-his-hi的落在脸颊,一滴,两滴,三滴,就好像天空骤然飘来密雨,他想阻止,却在也没有力气抬手。
有晋阳在的地方,怀玉都觉得很温暖,躺在她身边,寒风似乎也没那么凛冽,安心的闭上眼,手里紧紧拽着一方绢帕,淡黄的颜色绣着清雅的百合花,那是当初与她偶遇御花园,她不小心遗落的,他捡起来贴身珍藏,这一藏就是一生。
☆、那是梦
无论边关上演着怎样的肃杀,长安的夜总是很静,月光像朦胧的银纱,繁星点缀银纱之上,飘缈而美丽,冬夜里的冷风像断断续续吹着寒茄,枯树枝桠的荫影借着月光落在廊柱上,越来越浓。
晋阳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冷风从窗缝吹进来,明明灭灭的烛火摇曳一室昏黄,晋阳双手抱臂,突然感觉好冷,那种冷似从心里而外散发,明明身在温暖的室内,心却像葬在一片冰冷的雪荒里。
“秦怀玉,你说话不算话。”晋阳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白色xiè_yī沾染了眼泪,暗夜里开出朵朵s-hi意涟涟的泪花,心里的荒凉一片一片蔓延。
任何一个上了战场的男人,他们的妻子都不会安心,只是今夜,那种不安的感觉更甚,看着满室昏黄的烛光,她触不到他的脸,摸不到他的手,感觉不到他的呼吸,他离她那么远,远到她连他的一点气息都感觉不到,心里一片荒芜蔓延,化作眼泪一颗一颗滴落来,冰凉冰凉的泪,没有他手心的温度就在也无法暖起来。
锦瑟推门而进,冷风自她推开的门的缝隙里趁虚而入,晋阳浑身颤抖,锦瑟眉头深深皱在一起,疾步走到床边。
“公主,您又做噩梦了?”捡起划落在地的被子,锦瑟坐在晋阳床边,握着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很凉。晋阳抬头看着锦瑟的脸,泪珠循着之前的痕迹划落,滴在锦瑟握着她的手上,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没事了,没事了,公主没事了,锦瑟一直在您身边。”锦瑟自小服侍晋阳,她的脾性她最了解,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要说,只要陪着她就好了。
“我梦到了怀玉哥哥。”短短八个字却仿佛用尽一生力气,晋阳抱着锦瑟,头搁在她肩膀,压抑的呜咽声传来。
“那是梦,就只是个梦。”锦瑟轻拍晋阳的背,柔声安慰,心里却狠狠一窒,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会梦到一些事,是因为心之所系。
虽安慰晋阳却无法安慰自己,将军的家书向来报喜不报忧,可身在硝烟弥漫的战场,又有几个人不曾受伤呢?上次公主自梦中惊醒就是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