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有点勉为其难。该有的往来应付过去后便不再多言了,夹了莲花肉饼在她碟里,示意她进些东西。
他才喝过酒,唇上湿津津的,她卷起帕子悄悄替他拭了,见他眉心轻蹙着,问他怎么了。他笑道:“没什么,头有些疼罢了。”
因为在人前,她也不好替他按压,延捱了小半个时辰,低声道:“坐了有些时候了,几位相公都在,请他们陪客就是了。官家身上不适,回福宁宫传医官问个脉吧!”
他略犹豫了下,强打精神对云观道,“二哥酒量好,替朕好生款待二位尊使。朕有些不适,便少陪了。”
云观忙起身道是,众人俯首恭送,绥使复对秾华道:“太后怕皇后思念故土,臣等来时特准备了些寻常使用的东西,待明日托付中贵送入禁中呈交皇后。”
秾华道好,“你们何时回去,早早派人知会我,我也好替孃孃准备些薄礼。”
绥使叉手领命,她寒暄两句便搀他出了升平楼。
他平时身底子不错,不知今日怎么突然抱恙了,想来精神上有了重压,人有些疲惫了吧!送回柔仪殿将他安置在床上,摸他的额头,有些烫手。她心里慌,命录景传医官来。诊过了脉,倒没有什么大碍,只说是心火旺了,吃两副药便会消退的。
她坐在床头,一遍遍打了凉帕子给他冷敷。不时摸摸手心脚底,余热还未消退。原本今上得病是大事,须传太医局各部诊断记录,他嫌麻烦不让声张,又不愿意别人近身伺候,秾华便寸步不离地照看着。他病中什么都好,就是不肯吃药,蹉跎了两柱香,她起身换手巾时听见他唤她,忙回到他床前,他怔怔看着她,仿佛不认得她似的。
她有些心惊,半跪在脚踏上问:“官家眼下好些了么?臣妾叫人送药过来。”
他不接话,神色疏离,“皇后一直在这里么?”
她点了点头,“你这样我哪里能离开?方才医官看了,说是内热,恐怕就因为多喝了两杯罢。”她牵袖摸他额头,蹙眉道,“烧还未退,不吃药是不行的。我去备胶枣来,像上回一样,苦就含一颗,好么?”
他摇了摇头,“不是要紧的病症,死不了的。只是病得不讨巧,绥国使节来访,云观又还了朝,话传回绥国,恐怕要掀起波澜来。”
她沮丧道:“官家身体不好,暂且不要忧心那么多。若真想处置宁王,其实易如反掌,不过怕被流言掣肘罢了。先养好精神,身上好了什么事不能解决?听我的话,喝些药,我来喂你好么?”
她像哄孩子一样,他朦朦看着她,心里安定下来。抬手覆住了前额,喃喃道:“我走时特意将绥使托付给云观,就是要看他的表现。若他与那些外邦使节过从甚密,我便有发难的由头了。
男人的争斗她不懂,只是牵扯上绥国,终究让她不安。然而现在都是走一步算一步,她也顾不得那些了。劝他喝药,他别过脸不答应,她无奈道:“你打算每次都这样?让你吃药比登天还难,又不是孩子,偏要人磨破嘴皮子!我叫人端来了,哪怕喝一口也好。”
他的脸掩在锦衾下,瓮声道:“我身体强健,不喝药自然也会好的。”
她没了办法,“你就是为了看我为难吧!饿了么?先前没吃什么东西,我吩咐人备羹来,吃了再睡,可好?”
他略思量了下,点头应了。她忙探身唤阿茸,“你去厨司炖一盅群仙羹来,快些,别耽搁了。”
阿茸隔着屏风领命,脚下匆匆往殿外去了。
她挨在他床头看他,他生得白净,眼下发烧烧红了脸,反倒不像平时那样令人敬畏了。她抚抚他的颊,小心亲了一口,“得意,你刚才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以为你不认识我了。”
他略牵动唇角,眼眸沉沉,深不见底。向她张开双臂,她很快上床偎进他怀里,身子蜷缩起来,紧紧抱着他,“昨晚我想你,一夜没有睡好。”
他滚烫的脸颊同她相接,“那今晚就不走了吧!”
她笑靥如花,“我和郎君在一起。”
你侬我侬的时候,突然听见录景在外通传,说太后及贵妃到了,想是听闻官家中途离席,特地来探望。秾华慌忙下床来,抿了头整理好衣裳,到门上迎接。
太后脚下匆忙,“好好的,怎么病了?如今怎么样?”
秾华上前搀她进后殿,“医官说是内热,服两剂药就会好的。孃孃来得正好,我劝了半日,无论如何不愿意吃药,我是没办法了,孃孃同他说吧!”转头看持盈,真是处处都有她。心里不悦,不好做在脸上,挤出个笑容来,莞尔道,“这么晚了,梁娘子怎么不歇着?”
“孃孃今日兴致好,留我在那里打叶子牌呢。原本要回去了,听钱十贯进来回禀,说官家身上不适,我便跟来看看。”持盈笑意不达眼底,边说边往床上探看,“官家还好么?”
她说:“有些热罢了。你才大安的,别站着,坐下吧。”
贵妃在矮榻上落了座,只听太后一再的劝官家吃药,他推来推去打太极也似,不由同皇后相视一笑,“今日绥国使节来了,圣人听见乡音分外的亲切吧?我那日也是,见到故国的人,真恨不能跟他们回去。可惜不能够,往后也没这个机会了。”
她唔了声道:“你我和普通人家娘子不一样,她们可以省亲,我们路远迢迢,不方便。”
正说着,阿茸从外间进来,抬眼见这么多的人,脚步踟蹰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