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也轻快起来。
严嬷嬷笑容微微一顿,却并没有说冯淑嘉这样做不妥。
人之所以为人,在于其有七情六欲,碰上相契的人,暂时摆脱年龄身份的差距,相谈甚欢,也是人之常情。
严嬷嬷一向认为,人先要为人,才能开始讲规矩礼仪。
只是因为她作为教养嬷嬷一向寡言少语、面容沉肃,所以外面都将她传成了一个古板没有人情味儿的老嬷嬷,严厉又狠辣。
就连寿阳公主有次还拿这话揶揄她呢,说是不愧是姓“严”的,就连教导学生也如此“严厉”,不负姓氏。
“姑娘的课业,暂定早晚各一次,每次一个时辰,一旬休假两天。到时候若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再行斟酌商改,你看如何?”严嬷嬷说回正事。
冯淑嘉自然没有不应的,笑道:“嬷嬷经验丰富,如此安排定然没有不妥当的。”
这是实话,也是恭维。
所以严嬷嬷并没有任何的惶恐或是不悦,一如既往,坦然受之。
“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我管束学生向来以严厉著称,既然夫人和姑娘诚心相请,那我必然也会竭尽全力回报。所以,日后姑娘若是受不得辛苦的话……”严嬷嬷话语未尽,抬眉看了冯淑嘉一眼。
这是她教给冯淑嘉的第二课,善始善终,为人坚毅。
“勤学修炼、提高己身,这是极为有益之事,有什么辛苦可言的。”冯淑嘉亦是坦然自若,“嬷嬷不必担心。”
没有信誓旦旦立誓保证,就仿若这只是一件如吃饭睡觉一般极为稀松平常的小事一样,原本就应该做到。
严嬷嬷看了看冯淑嘉,见她不像是说大话或是敷衍于她,点点头,语带欣慰道:“既然如此,那姑娘就先回去准备准备吧。明早辰时中开始授课,巳时中结束;下晌未时中至申时中授课,往后皆按此时辰上散学,风雨无阻。如果遇到什么紧急之事,再另行更改通知。”
这样,就不耽误冯淑嘉每日到颐和堂晨昏定省了。
孝乃人伦大道,这是她今日教给冯淑嘉的第三课。
冯淑嘉应诺,恭谨告辞。
待冯淑嘉主仆出了得宜居,瑞珠进内室服侍严嬷嬷更衣,小声笑道:“这个冯姑娘,倒是比以往的那些贵家女子更加诚心向学呢!嬷嬷这会儿可算是放心了,您呐,后继有人了!”
瑞珠说是伺候严嬷嬷的小丫鬟,其实和她的女儿并没有什么差别。
严嬷嬷一生都献给了寿阳公主,未曾嫁人,只是近几年才收了瑞珠在身边伺候,有意培养她做关门弟子,承续衣钵,且养老送终,日后供奉香火的。
所以瑞珠在严嬷嬷面前便不免有些随意,说话也没有那么多顾忌。
严嬷嬷闻言皱眉,低声呵斥道:“这样的话以后可不要再说了!”
什么“后继有人”?
冯淑嘉乃是堂堂战神武安侯的嫡长女,承续她一个教养嬷嬷的衣钵,这不是折辱冯淑嘉,将她和一个下人相提并论吗!
瑞珠自知失言,吐吐舌头,小声求饶道:“我知道错了,嬷嬷。”
然而神情却不见几分郑重,全然一分小女儿的撒娇情态。
严嬷嬷皱了皱眉头,自己系好了衣带,抬步在临窗的罗汉床上坐下,指着床边的绣墩道:“瑞珠你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哦!”瑞珠清脆地应了一声,一屁股坐在绣墩上,仰面笑道,“嬷嬷有什么吩咐只管说罢!”
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严嬷嬷还在为先前的事情不悦,有意要告诫教导她一番。
严嬷嬷见状只觉得一阵心塞,没想到她挑了又挑,选了又选,花费了这么多年,最终却选了瑞珠这个性子跳脱、天真烂漫的徒弟兼养女来。
想想将来,她忍不住忧虑焦躁。
严嬷嬷深吸一口气,觉得心情平复了几分,这才悠悠开口道:“瑞珠,你知道为什么当初那么多人争着来伺候我,想尽法子、用尽的关系的,但是最终我却独独看中了没有任何背景也不甚殷勤的你吗?”
瑞珠伺候严嬷嬷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做的,闻言立刻收起了嬉笑撒娇,整肃神色,恭谨回道:“嬷嬷当初和我说过,是因为看中了我心性纯善、老实本分,不设计争宠、不献媚阿谀,有规矩、懂法度。”
瑞珠语气稍稍一顿,站起身来,朝严嬷嬷郑重行礼道歉:“嬷嬷,方才是我娇纵失言了,还请嬷嬷责罚。”
是她仗着严嬷嬷的宠爱,一时忘了身份,失了本分,才说出那样招致祸端的蠢话来,合该受罚。
严嬷嬷见状脸色稍解,叹息一声,沉声道:“既然你知错了,那我也不好重罚,去将当初定下来的《约法十章》抄写十遍以自警吧。”
瑞珠屈膝,恭敬应诺。
“瑞珠,你要明白,哪怕是我,说出去风光无限,权贵之家争相延请,但其实,不过是教养嬷嬷罢了,若不是有寿阳公主府这块招牌,我和那些普通的婆子又有什么区别呢?”严嬷嬷语重心长,“人呐,一旦摆错了自己的位置,贪欲就会无限膨胀,离着灭亡也就不远了。”
瑞珠面色一肃,屈膝受教。
第一百六十五章趁机
第二日辰时中,冯淑嘉准时到得宜居报到。
正式开始授课的严嬷嬷,比之昨日面上更加严肃,就如那些手拿戒尺的严厉的夫子一般。
可是冯淑嘉非但没有惧怕,反而倍觉亲切,前世是严嬷嬷来府指点她时,也是这样不苟言笑,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