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看书,一面和杨嬷嬷抱怨:“不过是听说圣上昨日歇在了我这里,就大早地都来堵人求怜罢了……平日里也没见她们这么勤快诚心……”
杨嬷嬷知道杨皇后不过是随口一抱怨,也没有真的想让她劝说什么,便笑着应了两句:“都是些跳梁小丑,不足为惧,哪里是娘娘的对手!”
杨皇后眉头微蹙,叹息道:“虽说如此……但是看着她们整日在我眼前变着花样儿地逗人取乐,也都腻烦了……
哦,对了,我听说武安侯府的夫人白氏,昨晚顺利诞下龙凤胎,武安侯为此还特地向圣上求了太医为白氏看诊,你一会儿准备一些药材贺礼之类的东西,择日派人送到武安侯府去吧。”
所以才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啊,如今的隆庆帝,待她可没有冯异待白氏的这份体贴劲儿。
杨嬷嬷一顿,踌躇道:“可是,这样一来,圣上会不会觉得娘娘您有意结交将臣,心里不高兴啊?”
杨皇后摇摇头,颇有些嘲弄地笑道:“嬷嬷不用担心,你且等着看吧,圣上肯定也会有贺礼的。到时候,两边的一并送去,只会讨得圣上的欢心,绝不会让他猜忌的。”
帝王之术在于制衡,作为同谋者,隆庆帝深知汾阳王多么厉害且无底线,肯定不会放任汾阳王一家独大的。而放眼整个的和汾阳王一争高下的,就是武安侯冯异了。
眼下白氏顺利地诞下龙凤胎,这么好示好拉拢的时机,隆庆帝肯定不会白白放过的。
而且寿阳公主曾经提过,冯异忠君爱国,对于她的话,不论是隆庆帝还是杨皇后,都颇为信任。
“对了,寿阳近日如何了?”杨皇后蹙眉。
上次的事情,是隆庆帝做得欠考虑了,只想着拉拢权臣,却全然不顾那幅《绘a图》乃是林樨和寿阳公主的定情之作,对于寿阳公主来说极为重要。
这下子,寿阳公主算是在彻底败在贞慧郡主手里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调养过来,继续意气风发地和贞慧郡主斗气。
杨嬷嬷叹了口气,低声道:“听说还是老样子……在书房里抱着林驸马的遗物日夜缅怀,眼泪都不知道流了多少……”
杨嬷嬷是杨皇后的奶嬷嬷,因着杨皇后和寿阳公主亲近,所以她也算是看着寿阳公主长大的。
如今眼见着寿阳公主好不容易,至少表面上走出丧夫的痛苦了,去被贞慧郡主冷不丁地刺这么一下子,比林驸马刚去世时悲痛有过之而无不及。
唉……可怜的孩子……
杨嬷嬷心底哀叹怜惜。
杨皇后闻言皱眉,沉吟片刻,语气坚决地吩咐道:“嬷嬷你今日亲自走一趟公主府,就是绑,也要给我将寿阳绑来!”
之前她因为担心,邀请过寿阳公主进宫几次,每次都被寿阳公主给婉拒了。这回,说什么她也不能任由寿阳公主自我沉溺麻醉下去了!
杨嬷嬷低声应了,立即动身去了寿阳公主府。
……
产后虚弱的白氏特别嗜睡,冯淑嘉好不容易等到半晌时她睡醒了,忙拿着自己拟定的“洗三礼”的单子给她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调整修正。
原本照着之前的旧例来也可以的,但是谁料到不仅白氏这胎诞下的是龙凤双生子,而且冯异还赶在这个当口回来了,这“洗三礼”的规格自然是要再变一变了。
冯淑嘉尽管已经做过调整了,却还是担心有疏漏的地方,到时候再闹了笑话,只能强忍着不忍心,让白氏费神纠正了。
哪知白氏看完之后,连连惊叹道:“这些都是你自己拟定的吗?嘉儿,你真是让母亲惊叹!”
冯淑嘉连忙谦虚一笑,道:“母亲谬赞了,这哪里是我自己拟定的,牛嬷嬷和腊梅姑姑她们也都帮了不少的忙啊!”
腊梅闻言在一旁抿唇笑道:“奴婢们只是告诉姑娘一些自家和其他各府的旧例,但是具体拟定章程都是姑娘自己做的。什么宴请的宾客、厨上的饭菜、主持仪礼的司仪……等等,可都是姑娘自己拿的主意呢!”
白氏闻言连连惊叹,一脸欣慰地看向冯淑嘉,笑道:“没想到我们嘉儿小小年纪的,就可以出师了呢!”
不过是跟随她准备了一场散生宴会,一场周岁礼宴,还有一次年礼,竟然都能做得这么好了,真是让人惊叹!
“母亲您别只是一味地赞我。”冯淑嘉脸颊微红,垂首笑道。
能得白氏的称赞,不论前世今生,她都很是欢喜,哪怕其实她能够做到这一步,很多都是前世吃了无数的苦头换来的,但是眼下还是一双弟弟妹妹的“洗三礼”更为重要一些。
“明日就是‘洗三礼’了,母亲还是赶紧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调整修正的地方,我也好早些做安排,免得到时候闹了笑话,丢了咱们武安侯府的脸面。”冯淑嘉笑道。
白氏笑着点点头,拿起单子又仔细地看了一遍,挑出其中不太合适的地方,一一教给冯淑嘉:“宴请宾客的名单和场地,你安排得都还不错,但是宴席可不能就按照这个数准备,你们父亲回来了,平日不曾来往的人或许也会登门道贺,这个预留,还是稍显局促……”
白氏温和地点拨着,冯淑嘉认真地受教,一大一小,头对着头,对着一张单子喁喁细语。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屋里,金黄的微尘伴随光线上下浮动,一室静谧安然。
等到冯异牵着冯援的手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幅让人心安温暖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