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彩吸引了目光,簇拥围上来。素兮惊恐,想向后退去,身子一下落入包抄过来的巡警怀中,黄警长缓步走过去,将那对价值连城的手镯按住,啧啧发声:“一个丫鬟也能配戴这个?”他斜三角眼睛又往下打量了一下素兮的赤脚,素兮害羞,脸腾一下涨红,恨不能将脚躲起来,地上留下的血印明晃晃的让巡警们看了去,素兮察觉几人分明想要夺走手镯,撞了身后的巡警就要逃跑。
“来人,抓住她!”黄警长粗暴按住素兮的头,将她的辫子拽向自己:“老子一眼就看出你手脚不干净,你还有胆子来法租界做贼?”
素兮不甘心被人冤枉,直了脖子强辩两句,“这本就是我们家小姐的,不是我偷的。”
“杜家哪有什么小姐,居然胆敢骗几位爷爷!”黄警长贪念一起,顾不得讲理与否,朝素兮劈头盖脸一顿拳打脚踢,素兮闭上眼,任凭他们如何殴打也不肯把手镯被他们夺去,黄警长见这丫头不肯交出手镯,咬牙切齿唾骂:“爷把你关起来,随便按个罪名,看到时候你认还是不认!”
素兮咬牙不说,死死护住手腕,巡警狠拽住她的头发,黄警长掰住手腕将手镯撸了去,将一对手镯放手心里掂了掂:“果然是好东西,少见的上等货。“素兮挣脱了众巡警的钳制还想去抢,黄警长冷笑,一拳将她打倒在地:“一个丫鬟,哪里会有这么好的手镯,怕是偷了主人的镯子,想到法租界来销赃……”
素兮哪经得起几人连番殴打,脸上热辣辣肿了起来,眼睛也看不清楚,摇摇晃晃再爬起来,还想要回手镯:“那是我家小姐找医生的诊金,你们不能私占。”
黄警长正欲再朝素兮身子踹去,身后车灯频频闪动。回头看,黑色车子正在缓缓通过岗哨,目光扫到车牌,黄警长当下点头哈腰躲身旁先给车子放行。
岗亭灯光昏暗,车极慢驶过,车窗高高摇起,只能看见车内人线条冰冷的侧脸。素兮眼前一亮,想也不想朝车头趴上去,猛扑上来的身子惊得司机一脚跺在刹车上,探出头吼叫:“干什么,不要命了!”
大头摸了腰间的枪,从车子上试探走下,与黄警长问:“干什么的?”
黄警长也慌了神,哪晓得这黄毛丫头居然连命也不要,胆敢以身挡车,回头发出命令:“快,把她拉下来,不要命了!”
素兮趴在车头抬起脸,正迎上车内冷冷的视线。果然是他,素兮顿觉得自己紧了半日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言语带着哭腔不肯被俘:“周少爷,求求你,快去救救我家小姐,她要死了!”
大头并不记得眼前这位清秀女子是谁家的丫鬟,她们家小姐又是哪位,他还想说根本不认识素兮,管她要做什么赶紧拉走。却见车门推骤然开,周霆琛已经抬步下了车。
素兮见周霆琛面无表情,又从车上翻下,向前爬了几步:“我家小姐是佟……佟毓婉。”
素兮带着浓重哭音的话语传到周霆琛耳朵里,仿佛在心头狠狠割下一刀,他以为自己全部已经忘掉的一切,都随着佟毓婉三个字猛向自己扑来。在雨中与自己羞涩拥抱的佟毓婉,在花轿里冰冷拒绝的佟毓婉,在他祈求可以远走高飞时回到其他男人怀抱的佟毓婉,每一个毓婉都让他记忆犹新,原来他从未真正忘记过这个叫毓婉的女子。
素兮见周霆琛半晌没有回答自己,抱住他的腿不停的哭:“我家小姐被杜家姨太太关起来了,现在危在旦夕,还有,还有……”素兮像疯了一样扑向黄警长,黄警长惊吓想躲,巡警们因为周霆琛在场并不敢阻拦她的动作,素兮扑到黄警长面前将钻石手镯抢回,颤抖着捧到周霆琛面前,钻石手镯闪耀的璀璨光芒刺痛了他的双眼,他紧紧咬了牙。
素兮又带了哭腔:“周少爷,太太过世后这对手镯还给了小姐,小姐一直在手腕上戴着,她现在身无分文,让我拿手镯来求个医生去救她,周少爷,不管你和小姐从前有什么恩怨,也不能见死不救阿!”
周霆琛双眼非常空洞,除了一对手镯根本看不见其他。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小心翼翼探出手指捏起这对手镯。她还记得这个,她一直戴在身边,这样的认知让周霆琛早已冷硬的心似乎又被暖活了回来,只是他又想起那日毓婉所说,她是杜允唐妻,总有杜允唐来照管,根本轮不到他。
全身绷得紧紧的他,压低了嗓子:“杜允唐呢,为什么他不照顾她?”
“杜家发生天大的事,大太太过世了,老爷也中风了,少爷被打伤已经逃走了,就剩下小姐一个人,如今是姨太太掌家,根本容不得小姐……”几句残破不全的话已经可以推断出毓婉究竟生活在怎样的尴尬境地。
周霆琛的呼吸异常粗重,显然已经被素兮的话惹怒了,他单臂用力拉起素兮,恨恨命令:“上车,去杜家。”
素兮当然乐于见到周霆琛去救小姐,但周霆琛现身杜家……小姐此刻身份毕竟还是杜家的媳妇,如果周少爷光明正大的闯入杜家救人,必然将会在杜家乃至商界掀起风雨,佟家的声誉,杜家的声誉,甚至是小姐的声誉皆毁于一旦。所以她颤抖拉了周霆琛的胳膊:“只带医生就好。悄悄的,不要惊动人……”
“你是怎么出来的?”周霆琛目光也落在素兮j□j的双脚。
“番强,他们把小姐囚禁在杂物房。”素兮颤抖的声音证实了毓婉此刻所遭受的痛苦,周霆琛咬紧牙,用力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