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来,发现她似乎不高兴:“怎么了?”
毓婉扭过头,神色有些落寞:“去年咱们还在此处一起玩闹,没想到不过一年时光,流芳已经嫁人了,明日是流芳的婚礼,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却不能去参加。”
黎雪梅叹气,挎着画板双臂撑在回廊栏杆上望住天空的白云,语气伤感:“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据说去年年底流芳父亲过世了,母亲一人支撑不下去邓家,只能先为给她找个婆家嫁过去,弄些聘礼支撑家用。”
佟毓婉有些不敢置信:“流芳家也是颇有家底的,怎么会落魄成这样?如此行径与卖女儿有什么区别?”
黎雪梅见毓婉神态,感叹她心底纯净:“你必然是没在这上面吃过苦头的,哪里知道没办法支撑家业的苦处?”
毓婉叹气,缄默不语,靠在雪梅身上幽幽的问:“你知道流芳嫁了什么人么?
黎雪梅摸了摸毓婉的辫子,故作不在意的说:“听说是给人做续弦?”
佟毓婉听到此处几乎跳起来,惊讶的望着黎雪梅:“是给人做小老婆?她读了这么些年的书……”
黎雪梅从容镇定回答她:“据说是男人的原配过世了,家境殷实,年纪也不过五十几岁,流芳母亲自然就愿意了。读书,呵,咱们读书也不过是为了可以寻到更好的人家嫁过去,读与不读又能如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孩子的命不都是自己的。“
毓婉见她神色也有些异样,连忙低声安慰:“瞎说什么,你们家又没事。哪怕是父母知名媒妁之言,女孩子的命也是自己争取的。”
对被保护过度的毓婉如此天真,黎雪梅只是凄凉笑笑,幽幽回答:“现在是没事,谁能保证将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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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鸿仕听到那氏的劝说,站在八仙桌旁出离的愤怒,他一拳捶在桌子上,怒问,“毓婉才多大?怎么能嫁人呢?”
那氏早知道佟鸿仕对此事会愤然,小心翼翼回答:“眼下只是杜家派媒人过来提亲,又不做准,老爷也先别着急。”
佟鸿仕冷笑:“说你不懂得商界惯用的招数,你还觉得委屈。如今他杜家送来的庚帖,咱们接下了,来日回绝便是咱们不识抬举,若是同意了,又怎么对得起毓婉?杜家二少爷纨绔至极,在上海滩这一年多无日不听得他的fēng_liú逸史,他,他甚至还勾引了……咳,总之,毓婉不能嫁,我们佟佳氏即便饿死了,也不能去与他做亲!”
听得丈夫如此一说,那氏倒也慌了神。原本以为杜家实业根基雄厚,毓婉果真嫁过去也不至于辱没了,但听得杜家二少爷为人如此荒唐,断不能同意这门亲事,那氏拿了庚帖左右踌躇了两步,立即招呼佟福:“让司机备车,我去送还庚帖。”
佟鸿仕见那氏居然敢退还庚帖,一把将她拉住:“你疯了?退还庚帖不等于当众抽了杜瑞达耳光?”
“那该如何是好?”那氏惶急的询问佟鸿仕,佟鸿仕也觉得她手中的庚帖犹如烫手山芋,放也不是,扔也不是,他猛地一抬头,忽然见书桌上少了一样东西,遽然转身变了声调:“那个翡翠屏风呢?”
那氏低头,不知该怎样解释,双眼闪避佟鸿仕的目光,声音怯怯:“当……当了。“
闻言佟鸿仕暴跳如雷,一把将手中珐琅鼻烟壶砸在地上摔个粉碎:“那是当年老佛爷赏赐给咱们的传家宝,你也敢当?”
提到老佛爷,那氏心一横,坐在椅子上也不辩解,梗住脖子偏不看他,佟鸿仕见状焦急万分,声音又提高了几度:“你当到哪儿了?不管你当谁家都得给我赎回来!”
那氏因佟鸿仕不管家不知钱财珍贵心中怒火狂烧,声音也大了起来:“钱都用了,怎么赎回来?
从宣统元年至今十二年了,共和,复辟,内战,咱们家的钱有去无回。如今生意生意难做,仕途仕途无望,全家前后老小十几口人的生活用度已经支撑不开了。听得皇帝大婚非要修缮养心殿,勒索我们每家皇族上缴一万银元作为津费,我都不知道上哪里筹备去,能不当翡翠屏风吗?”
此一番乱世江山更迭,乱寇频出,南北混战夹缝中生存下来的达官显贵们也被层层扒皮,勉强度关。多少满清皇族落魄无为逃奔日本,又多少商界精英资不抵债堕去门庭,被殃及池鱼的佟家能勉强存活性命已是不易。
佟鸿仕火气被那氏一盆凉水当头浇灭,他愣住,随即直直坐在椅子上叹气:“那也不能当它阿,那,那是老佛爷赐你的嫁妆!”
那氏对此神色还算平静:“什么嫁妆不嫁妆的,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把眼下难关度过去要紧。小皇帝明年大婚,作为皇族多少也要贡献些的,等翡翠屏风钱拿回来,托宫里的总管公公捎带个好处便没白费咱的心血。”
佟鸿仕凝重表情使得门背后的毓婉心也沉了下来,她又听了听父母的对话,无非就是还短下月的月钱,自己的学费又要交了却不知从何处筹备。
她若有所思片刻,立即转身带着跟着的保姆出了大门,上了车子。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楠竹,女猪,楠竹二都已出现。。。
这是一个一半真实的故事,希望各位看官大人能够喜欢。。。
不打分,不留评的大人不人道。。。争取两更。
☆、正凭凝愁 中
易尚典当行成立不久,门前多是遮遮掩掩前来典当的人,与旧时当铺不同,没有带着圆镜片由上藐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