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住呼吸魂悸魄动,良久才回过神来。
“夫君为何不早一点带我来呢?”聂清越愣愣地看着微微喃道,带着些许满足的惋惜枕在颜述肩上:“这样便可以多看几遍了。”
颜述低头凝望她,长睫微动,一抹暖金的色泽映在他黑润的眼底静静渲染开去。“再好的风景,多了总是会厌倦的。”语气浅淡得不着痕迹。
“所以之前才会云游四海闲云野鹤么?”在不同的地方看过不同的风景,想来这样的生活定是极其惬意自在。
“不完全是。”颜述把她冰凉的手握过来,温热的手掌严实覆着,“世间胜景总在无名处。”
“那岂不是要寻到地老天荒?”聂清越歪头看他。
“夫人,”他放轻了声音微微低下头去,漂亮的嘴角弯起一抹徐徐的笑,字句吞吐间若有若无地拂过她发红的耳根。
“有些风景,只需要遇见。”
就像是顺着地平线潮水般漫溢过神州大地的浩荡日光,每日每月都在与匆匆世人擦肩而过。偶尔驻足停下回望,那道风景便穿越数光年跋涉来到你眼前。
聂清越不说话,静静反握住掌外温热的手。
可遇不可求的何止是风景,有些人,一错眼一转身便是永远。
四方客栈。
聂清越睁眼醒来,素色的帐幔透着窗外落入的晨光。第几次了?她有些有些无奈地起身走至窗边完全推开半掩的那扇窗。自从和慕容落离开小村大半个月至今,那日与颜述看日出的情景总是反反复复地袭入梦境。
如果这算是想念,会不会太没有志气了点,聂清越撇撇嘴披头散发走下楼。
“掌柜的,有客官找你,说是你的……”小和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提着茶壶上楼上到一半,看见聂清越一脸没睡好的低气压相,后半句话生生噎了回去。
聂清越面无表情走到内院,用烧好的茶水慢吞吞地漱口洗脸,热烫的面巾敷在脸上令她懈惫的神志稍稍恢复了一半。
“谁找我啊?”换上温淡的微笑,语气里明显留着兴致缺缺的意味。
“说是掌柜的夫君。”小和见她疑惑的神色补充道:“还有一名同行的年轻男子。”
“知道了。”聂清越挥挥手示意他出去干活,有一步没一步地慢慢踱出去。
大半个月前她就要和慕容落离开了村子,一则是村里疫情已经逐渐安定下来她留下用处不大,二则是越发接近深冬她的身体渐渐吃不消。
村里大部分大夫也陆续准备赶回城与家人团聚过年,只剩颜述和其余几个大夫自愿留在村里守着。现代医学技术发达要完全扑灭一场疫症最短尚要半载,颜述这一留怕是也不能两三个月了事的。离别前两人对于未来的情景都心知肚明,却也同是没有作任何交流。分开多久,回来要在哪里相见一概没有提及。
再者她留在四方客栈替回城的慕容落照看生意也是临时作的决定,颜述一来不知道,二来眼下出村也太早了。莫不是慕容落的夫家寻错地儿了,可是小和没理由不认识啊。
疑惑间已经走到了客栈一楼的内堂,门前的桌子上坐了两个人。聂清越眯起眼仔细辨认,心下一喜,是舒颂。当即加快脚步迎上去,“你伤好啦?”
“小越妹妹。”舒颂站起来笑着就要扑上去。聂清越一矮身躲过寻了个空位坐下来。
“啧,才一见面就这么冷淡。”
“要热情找忘忧楼姑娘去。”聂清越见他气色很好,放下心来摸了杯子自顾自倒茶。
同舒颂一桌的是个黑色衣袍的英气男子,浓黑的剑眉下是炯亮有神的眼,脸部线条分明轮廓深刻。自从她走过来后这男子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没挪过眼。
聂清越快速倒退了一遍记忆,眨眼下了结论:不认识,无论是来到这里的她还是原来的聂清越都不认识。
“请问阁下是……”她皱眉考虑着措辞。
“你就是聂家的小女儿聂清越?”那男子却率先打断她的话,声音硬朗。
聂清越不祥预感顿起,摸得一清二楚的样子啊。人看起来倒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表情透着微微的不屑和不耐烦。
“是。”聂清越搁下杯子直视他:“你谁?”说不清是没看见颜述有些失望还是不满意这人的态度,她也跟着不自觉语气不善起来。
那男子却眉头微扬:“赵家的赵临尉。”
赵家。聂清越眨眨眼,千头万绪疑惑起来,心中忽然炸起一个大大的惊响。
她扶额有点混乱了,“你、你、你不是病死了么?”眼前明显身强力壮的男子哪里有半分病弱的模样。
“此事说来话长。”
“所以?”
“家父离世而去前一直对于欺骗了聂家未能结为姻亲而愧疚于心,命人吩咐我一回国就前来寻聂家小姐履行诺言。”
聂清越听着有点卡带,“慢着,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她又没有往自己脑袋上贴着丞相之女的字条,这素未谋面的怎么就精准无误地寻了上门。
赵临尉转过头去看舒颂。
“阿述叫慕容给我捎了口讯要我看好你。恰好当时临尉兄也在,……就说要一起过来。”舒颂笑得一脸讨好无辜就差举手起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们那什么陈年往事。小越妹妹,要我提前知道肯定拦着他不让他来的。”
聂清越狠狠地剜了舒颂两眼,还说什么看好她,这人少给她找两回麻烦就已经很好了。
不过倒真的是已经快要盖棺的陈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