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赵师傅呷了一口方才南子慕递过去的茶,缓声道,“你以后的艺名,就叫——惊鸿,如何?”
南子慕摆了摆手:“随意。”
小蓁远远地朝他们跑了过来,南子慕脚下一抹油,撂下一句:“我儿子醒了,告辞。”
然后就这么……随意地跑回去了。
哄完孩子后南子慕又被催过来,赵师傅从没碰到过这种一教就会的,当下兴奋劲一起来,愣是拉着南子慕教了他一天,就连南子慕回去哄孩子,他也要跟在他旁边唠叨不停。
所以一天下来南子慕就把该学的和不该学的,都学了个j-i,ng通。
牛贵虽然不是戏子,但这么多年的耳濡目染,对这方面至少不是一窍不通,况且就是看赵师傅和诸学徒的反应,也知道这个阿喜的天赋异禀。
他忙去同林纪文禀告了此事,林纪文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玩世不恭的尖刻:“一天就把别人半辈子的学完了,很有意思。别是从小苦练,到我们这里演小白。牛贵,你平常要盯他紧些。”
“是。”牛贵颔首,“赵师傅说他已经比自己还要厉害,问能否过几天就让他上台表演?”
“这还需要问吗?既然能上台,就让他上台。”林纪文眼神明亮,“一跃飞升成名角,我们戏园子定能名声大噪,我很期待看到那一天。”
今日起雾,回南天。
麻雀压过树梢,又一跃而起,惊落了几滴折着月光的露珠。
南子慕被赵师傅拉着狂练了一整天,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酥了,这会正恹恹拖着脚步往自个的房间走去。
他的房间离戏台不远,遥遥就能听到戏台下掌声雷动。
是曲终散场。
南子慕正要推门进去,余光却扫见一团粉色的影子,他一偏头,看见的是一个穿着戏服的背影,就在他后边,还跟着个穿着宝蓝色锦袍的男子,背略驼,看上去不像是青年。
南子慕悄没声息地跟了上去,王大虎紧随其后,同他附耳道:“怎么不回去休息?”
“等等。”南子慕几不可闻地答道。
他轻飘飘地跟上,两只眼睛也没放松,紧紧凝视着那个粉色背影。就在那两人过转角的时候,那粉色背影略略回头,朝南子慕勾了勾嘴角。
南子慕随即就追了上去,可惜就这须臾不到十步的时间与距离,那两个人就消失在了这个转角处。
离转角不过五步的距离,是一个挂着山水画的死角。
“不见了?”王大虎轻声说,“怎么可能,难不成他们也不是人?”
“是人,我看见他的脸了,是早晨那个叫剪水的,长的很有辨识度,我不会认错。 ”南子慕舔了舔干到起皮的嘴唇,“你上去看看有没有机关。”
王大虎上前,仔仔细细地摸了一遍那块死角,南子慕则在一旁给他放风。还没等王大虎摸出个所以然来,南子慕就退进来,低声提醒道:“有人来了。”
“先回去。”王大虎后退几步,扣住南子慕的腰,然后带着他瞬间就回到了小欢喜待着的房间中。
“怎么样?找到机关在哪里没有?”南子慕刚一落地,就急促地询问道。
王大虎压低声音回答道:“没有,机关不在墙外,而在墙内。”
“怎么说?”
“那墙并不是完全密封的,有一个小小的圆洞,我方才特意隐了形去看,那洞里有一只人眼,墙只能从里边打开,大人懂吧?”王大虎接着道,“而且这面墙,用的是被黑狗血泡了一天一夜的砖块,墙面涂层里掺了朱砂,我进不去。”
南子慕默然,黑狗血和朱砂,是用来对付鬼怪妖邪的,道行浅的小鬼甚至只要一贴近,这堵墙就能将他们炙成重伤,若想硬闯进去,当场就能魂飞魄散。
红玉问:“黑狗血和朱砂不防人,他们干嘛多此一举?”
神出鬼没的宋辞一身小二的打扮,悄没声息地端着饭菜走到南子慕的门口,红玉和王大虎在他推门前就隐了形。他面无表情进来,然后抬眼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南子慕。
宋辞走后,南子慕打开食盒,看见一张纸条,内容很简洁,但是南子慕还是看不懂。
红玉摸起那张纸条,轻声给南子慕翻译道:“他说自己方才给台下客人送果盘的时候,听到其中一人指着台上的一个戏子问‘春宵一夜,要价几何?’牛贵答:‘费银五两方得。’”
“这里还做那档子生意吗?”
南子慕没个正经,揶揄道:“这要价也太高了,醉春流的花魁也就这个要价。”
“你之前成天地往哪钻呢,青/楼那种风月之所,你也往里边挤?”王大虎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道,“你没碰那里的姑娘和哥儿吧?都是千人骑的货色,你一个山神……”
“我哪有那么好的胃口。”南子慕截口打断他,“我就去转了转而已。”
红玉正色道:“既然大人说这个要价跟花魁不相上下,那么,能舍得花大价钱买戏子一夜的,定然不是普通人。”
“至少不穷。”南子慕总结道,“醉春流的小/倌花样已经够多了,若说这位爷是为了泄/欲才来这里的,那未免有些牵强。”
王大虎说:“指不定那杯点到的戏子还是个雏,所以贵些,也是有可能的。”
南子慕断然道:“不会,宋辞的纸条上没写。这位爷如此熟练的样子,定然不只来过这一次,若是今天这位戏子的价格比他从前睡的高,他不会不问,牛贵也不会不开口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