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撑着下巴,一手拿了枝淡粉的桃花,如同逗猫一般,笑着用桃枝去挠她的鼻尖。
“回来了?”徐南风打了两个喷嚏,又揉了揉鼻尖,伸手去抓那枝桃花,笑道,“哪儿来的?”
纪王伸手捻去她发间的花瓣,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宫中采的,满院的桃花,唯有这一枝最美,送你正合适。”
徐南风仰躺在秋千椅上,一荡一荡的,将那枝桃花放在鼻端轻嗅,柔柔一笑:“多谢,我很喜欢。”
“既然喜欢,可容我讨个奖赏?”说罢,纪王俯身,隔着桃花瓣吻上了她的唇。
徐南风轻笑一声,弃了书本将双手环上他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院中的海棠花瓣纷纷扬扬,如烟似雪飘落在拥吻的两人身上,如同编织了一个轻巧的梦境。
此时宫中,老皇帝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踱到议政殿门外,隐隐约约看见殿里头有人影走动。他停了脚步,眯了眯浑浊的眼睛,问道:“全福,殿中可是太子?”
大太监伸长脖子,朝里头望了一眼,颌首道:“回禀陛下,的确是太子,还有苏丞相和兵部尚书,似乎是在议事呢!”
皇帝面色一沉,不动声色地走了进去。守在殿门前的内侍想要进去通报,却被皇帝一个眼神喝止。
老皇帝艰难地走到议政殿门口,刚巧听到里头的兵书尚书道:“……太子殿下,军银一事事关重大,可否要先请示皇上?”
太子将折子一扔,冷声道:“父皇年老体衰,早已授权我掌管政务,还是别去烦扰他了。我既是储君,为父皇分忧乃是本职,你们且听我的便是。”
老皇帝被他那句‘年老体衰’刺激得不轻,当即面色铁青,拄着拐杖的手青筋暴起,似乎下一刻就会龙颜大怒地冲进去。
然而,他几番忍耐,终是在内侍们战战兢兢的目光中拂袖而去。
当天夜里,皇帝便连下数道旨意,罗列太子大不孝之罪,将其临朝亲政的权利悉数收回,分摊给纪王。
东宫大势已去,朝堂一片哗然,废太子的消息不胫而走,瞬间传遍了皇宫。
三月注定是个不平静的月份,宫里宫外为废太子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唯有纪王依旧不动如山,除了上朝议事,其他时候便与徐南风呆在府中,谢绝一切宾客拜访。
用纪王的话来说,越是动乱,就越需要避嫌。
夫妻俩看书练剑,清闲自在,直到姚江那儿传来了剑奴的消息。
这两个月来,纪王一直在派人联络剑奴,可剑奴得知九公主嫁去岭南的消息,早已是心灰意冷。
一如九公主所料,剑奴既然领了军职,便不忍心放弃自己的将士独自逃亡,只在信中推说道:“某对九公主之心意坚如磐石,永世不改。然,某初领军职,百废待兴,羌族战乱未平,某不可在此时弃三万大军而独自逃亡!但愿公主再稍等一二,待某平乱成功,定前去岭南迎回公主!”
儿女私情与保家卫国的责任,本就是个两难的选择,纪王其实也能理解剑奴的心情。
可谁知三月底,军中眼线飞鸽传书来洛阳,信中只有短短的一行字:三月十七,定北将军刘霈于雪峰谷遇伏,连人带马坠入深涧,战殁。
徐南风从姚江手中接过这封染血的信笺,‘战殁’两个字如同刀刃刺入胸膛。她不可置信,心存侥幸地望着纪王,问道:“他可是诈死?是你们商量好的计策么?”
纪王拧着眉,良久不曾说话。
徐南风的心凉了半截,她将信笺翻来覆去看了数遍,仍是不愿相信。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向远在岭南的九公主交待。九公主苦等数月,一心盼望与剑奴团圆,等来的却是天人永隔的噩耗,她一定会疯的。
纪王揉了揉眉心,低声道:“剑奴生性机警,身手不凡,不可能如此冒失地落入敌人陷阱。”
徐南风想到了一个可怕的方面,压低声音道:“少玠的意思是,有人出卖了他,亦或是要陷害于他?”
纪王不置可否,只道:“姚叔,你即刻替本王拜访杨将军,让他务必帮我一番,无论死活,都要将剑奴给本王带回来。”
姚江躬身应允:“是,属下明白。”
徐南风望着窗外阴沉的天色,叹道:“岭南那边,但愿小遥儿能稳住九公主。”
轰隆隆——
春雷乍响,云墨涌动,似有风雨将至。
第58章风波
这场春雨洋洋洒洒下了数日,雨打残红,太子被废的消息总算坐实。
皇帝亲自搜罗了数项罪名,将太子降为瑞王,逐出东宫,新的储君却迟迟未曾定下。
太子被废后,纪王进宫议政的次数明显增多,有时候徐南风会整日整日地见不到他的人影,渐渐的,她心中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块,喜忧掺半。
因剑奴的意外,连带着徐南风的心情也陷入了低谷之中。她既可怜九公主,又觉得愧对于她,当初信誓旦旦地保证,会将剑奴从塞北苦寒之地救回,结果却……
清晨醒来,徐南风下意识地摸了把身侧的被褥,空荡荡的,已没了纪王的温度。徐南风知道,他定是又进宫处理政务去了。
今日是进宫探望贤妃娘娘的日子,徐南风独自梳洗完毕,便让姚江将她送去来仪殿。
趁着今日放晴,贤妃来了兴致,邀着徐南风去桃园看桃花。
徐南风心中有事,一路上话不多。贤妃娘娘是个细心的人,见徐南风恹恹的,便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