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撑大了双眼死死盯着她,他本来就神情阴鸷,如此一来更显得十分可怖。
玄乙像是没看见一样,慢悠悠地催他:“神君,头发。”
古庭原以为飞廉神君至少要大发一场雷霆之怒,最不济也会狂吼两声,谁知他竟什么也没说,安安静静拔了三根头发递给玄乙。
玄乙只抽出一根递给古庭,将剩下两根无风自舞的银发绕在指间,笑道:“神君果然有气度,多谢了。”
她又朝宫外看了一眼:“古庭师兄,时候不早了,请你先回复师命,我替神君把头发弄好便也跟上。”
可是,她只给了一根头发啊?先生要的是三根。
古庭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先生要的三样东西算是勉强到手,这飞廉神君又暴躁古怪,果然还是回复师命更重要。他朝飞廉神君拱手行礼,又向扶苍看了一眼,示意他随自己一起走。
自进了望舒宫便安静如木头人的扶苍终于动了动,还未迈步,下一刻袖子便被玄乙紧紧攥住。
“扶苍师兄留下陪我。”她浅浅一笑,“我很快的。”
古庭一头雾水地独自走了,扶苍低头看看她拽着自己袖子的手,她拽得可真紧,吃奶的力气大概都用上了。
她声音很低:“别想溜,我们有难同当。”
静默了很久的飞廉神君终于开口了,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小丫头,弄好我的头发。”
玄乙利落干脆地放出烛阴之暗,一寸寸替他将右边飞舞的银发染黑归顺,直到最后一根银发也变成了黑色,听话地垂在肩后。
玄乙后退两步,拱手行礼:“此间事了,告辞了,神君。”
飞廉神君的目光始终胶着在她身上,突然,他低声道:“你很好,第一次有天神能让我拔下头发……你叫什么名字?”
玄乙面无表情:“我叫叽里咕噜龙。”
下一刻狂风便似刀一般切割上来,飞廉神君阴冷的声音自风中炸开:“我本不打无名之辈!烛阴氏的小奶娃!谁给你的底气在我面前猖狂!今日留你一只手,一洗耻辱!”
玄乙急急避开风刃,忽觉手上一轻,该死的扶苍竟然挣脱开了!
他敢一个人跑?!
风沙中,她瞅准了那道雪白的身影,毫无形象地饿虎般扑上,手脚并用,死死抱住他。
烛阴氏神勇无敌无惧术法,这奇葩的龙公主竟然还要拿他做挡箭牌!
扶苍面罩寒霜,低声道:“撒手!”
想都别想!说了有难同当,就是被揍,她也要拿他当垫背的!
玄乙用力,一口咬住他的衣服。
☆、第十六章 针锋相对
华胥氏以清雅高贵出名,懂事以来,扶苍见过的所有神君神女无一不是温文尔雅风轻云淡的,可神界中竟然还有烛阴氏公主这种存在,每一次都活生生把他充满恶意的一面撕扯出来。
他想也不想,伸手便要将她丢出去,谁知这看着纤弱优雅的公主到了关键时刻动作跟老鼠一样又猥琐又灵活,手脚嘴并用,连下巴都能派上用场,跐溜溜地就滑到他腋窝下面躲好了。
扶苍气极反笑:“烛阴氏今天又让我开了眼界。”
快跑!玄乙用眼神催促他。
巨大而交错的风刃近在咫尺,扶苍一时顾不得再跟她纠缠,眼角瞥见四面八方都是狂风飞沙,无处可躲,硬吃一下风刃,必然要受重伤,飞廉神君发起火来岂是小事。
殿南上方有个空隙!他反应奇快,当即御风试图冲破望舒宫逃离,却听飞廉神君冷笑一声,月砂早已如蛇般窜出,扶苍只觉脚踝像是被巨蟒用力缠紧,再也飞高不得。
眼看风刃又要从飞廉神君掌中射出,扶苍被缠住躲不开——没用的华胥氏!
玄乙一骨碌从他腋窝下面钻出来,瞅准空隙便打算先跑,冷不丁手腕被狠狠捏住,她百般挣扎,两只脚用力踩他胸口上,扶苍雪白的衣裳顿时多了无数黑脚印。
“不是说有难同当吗?”扶苍似笑非笑,天生魅惑的声线犹如在调情,目光中却寒意闪烁,“给我留下!”
他屈指在她膝盖上一弹,她便毫无反抗能力地栽下去,一头撞上他的下巴。像是怕她再跑,他毫不留情把她拖在脑后的长辫子攥在手里,还绕了好几圈。
玄乙疼得泪光闪闪,这狠毒的莽夫!什么清冷似月的神君,明明是个没神性的混账东西!他的下巴近在眼前,她张嘴便狠狠咬上去。
仿佛被她无耻的行径震撼,扶苍又把手里的辫子继续绕了两圈,疼得她抬手就打,两只脚毫无章法用力踹他的腿和腰。
两位如此优雅高贵的天神发生了这般野蛮粗暴的行径,连飞廉神君也有些怔忡,风刃捏在手里忘了丢出,不知不觉散开了。
上面的两个年轻天神已经发展到破口大骂,大概是因为疼,玄乙绵软的声音听起来在发抖:“华胥氏看来最擅长扯头发!”
扶苍的声音阴森森的:“烛阴氏也不赖,尤擅坑蒙拐骗,过河拆桥。”
“是你先使诈烧坏了我的衣服!”
“我以为是你之前先挑衅我。”
“是你自己蠢!”
“是么?我说过,华胥氏睚眦必报。”
眼看他们又要进展到新一轮的近身肉搏战,飞廉神君觉得自己实在看不下去了,世风日下,神心不古,现在的年轻神族们简直恬不知耻,毫无形象!一个神君一个神女,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连扯辫子咬下巴的事情都能做出来,真叫他大开眼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