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两三人便是极限了,如今费军人多势众,先前庙里的刺杀又使孝义军受了惊,已显露不支之态。我沉吟半晌,忽想到一个可能,低呼道:“莫非——”
莫非费定爻手下这批流氓全被邪魔侵体了?所以战力惊人,所以不怕死!
想到这种可能,我坐不住了,紧紧攥住赵松青的手腕,另一只手拎着师兄这柄滚烫的剑,浑身痛得好像被马车碾过。我道:“你扶我走近看看。”
赵松青忙不迭道:“不妥不妥,我可护不住你!”
我眼睛一横,怒道:“我保护你,行了吧?”
赵松青大约是想到我起先那神勇的一剑,这才嬉皮笑脸地道:“辛苦小夫人了!”
他扶着我靠近张骁死守的窗户,我见五六人围攻张骁,他显然体力不支,一张瘦巴巴的脸上满是汗水。他将一人逼退,自己也被震得后退两步,后方的费军立马将手中的匕首迎了上去。我低喝一声,手掌在长剑剑柄上一推,长剑便闪烁着青芒,流星般直送出去,穿过张骁胳膊下的空隙,直插|进身后那费军的胸膛。
那费军木偶般咯吱咯吱摇了两摇,脸朝天倒下,长剑烫得发红,死去的人身上冒出热腾腾的蒸气。我轻声道:“果然!”
张骁伶俐地抽出长剑,掷还给我,一面格挡,一面朗声道:“多谢小夫人救命之恩!”
我反手将袭来的费军一剑刺死,淡淡道:“不客气。”
赵松青哆哆嗦嗦地躲在我身后,道:“小夫人,你看够了吗?咱们往后避一避、避一避……”
我笑骂道:“你真是丢我们大唐军人的脸!”
赵松青玉白的小脸惨淡,道:“我是文官。”
我道:“我还是女人呢。”
赵松青道:“你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我能比么?”
我既然确定了心中猜测,倒也不用再待在战斗中心了,毕竟如今还在病中,身子发软,得靠赵松青搀扶。徐徐退出了战场,又坐回火堆边,我思量着应对之策,嘴里问:“你既然是文官,随着这队人马出来做什么?拖后腿?”
赵松青怒道:“我是临汾人,他们得靠我认路!”
我笑道:“我猜你是想跟着李燕筑。”
赵松青道:“我跟着他做什么?方便他把我气死?”
我有心想同他玩笑,奈何骨结一阵奇痛,痛得我心都绞在一团。“啊”的一声扑倒在地,眼泪刷刷刷就流出来了。赵松青赶忙扶起我来,也顾不得礼节,小心翼翼搂住我的腰,急道:“你这病没药治的么?”
我虚弱道:“你别管我啦。”如今这局也不知能不能破,更不知能不能见到枕壶,我哭得更伤心了。
赵松青勉强笑道:“我也不高兴管你,我是惦记着那株‘水绘’呢。”
我喃喃道:“你同眠香占玉楼的红袖姐姐说,是阿昙叫你去的。她最疼我,不仅会给你看‘水绘’,还会给你安排一个红牌姑娘招待。你喜欢胖的就胖的,喜欢瘦的就瘦的,脸圆的脸尖的,都随你挑。”
话音刚落,庙门口便响起撕裂般的金戈之声。我缓缓望去,却是费定爻抽出长刀,狠厉地逼近,与李燕筑的朴刀撞在了一起。他那柄朴刀只有黑铁的暗色,费定爻的长刀上却一粒粒镶着珠光宝气的石头,火光与雪月一照,手里仿佛握着一泊淋漓的湖水。
赵松青轻声道:“那是费定爻的‘雍容刀’。”
我道:“我师兄说,给武器取名字都是花里胡哨、小家子气的事。”
李燕筑与费定爻须臾间交手千百回,雍容刀幻化成千万的星点。我蹙眉望了半晌,小声向赵松青道:“你们的燕筑将军怕不是那人的对手。”
赵松青断然道:“不可能。”料到我不知就里,又补充道:“李燕筑和费定爻前后交手七次,费定爻就没胜过一次。可惜燕筑也取不了他的性命。”
我轻声道:“费定爻应该要赢一次了。”又眯了眯眼睛看了几个回合,神情严肃道:“而且这回恐怕能取了你们燕筑将军的性命。”
又是“砰”的一声,李燕筑、费定爻各自后退两步。费定爻潇洒地甩了甩雍容刀,幻化出一片琉璃色彩,淡定地望向城隍庙里,冲我点一点头道:“姑娘好眼力。”
李燕筑轻咳一声,轻声道:“前头胜了七次,也不如你胜这一次。”
费定爻含笑向庙内走了两步。
李燕筑手握朴刀,倚着门柱勉强站直,鲜血溢出盔甲,在冰凉的地面上淌出浑浊的一线。
费定爻笑道:“还不投降吗?”他特意向我颔首,道:“姑娘你放心,你有这样的见识,我是断然不会害你的。”
我低下头。
李燕筑摇摇晃晃地站稳了,朴刀直指费定爻,轻声道:“我还没有死呢。”
费定爻怜悯地看他一眼,道:“宁死不降?好一个大唐军人!”
赵松青上前两步,轻唤道:“燕筑……”
我赶忙把赵松青一扑,两人在尘土里滚作一团。费定爻的雍容刀劈了个空,他鬼魅般站到我们身边,低头望着狼狈的我们,柔声笑道:“姑娘,你不高兴我杀他,我自然就不杀他。”
我慢慢地抽出师兄的长剑,同样轻柔地笑道道:“我不高兴你活着,你要不要去死?”
☆、【章七举烽】18
费定爻闻言哈哈大笑,珠光宝气的雍容刀随意地在空中挥了两挥,雪月清光照得一片流丽。他低头,有些怜悯,又有些好笑地看着我,道:“先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