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他,也不太可能将他的身形记得这样清楚。而且雁逸经了那次重伤昏迷,比从前消瘦了许多,这刺客却是和他现下的身形一样。
所以他目下可以知道的是,背后的那个人想要阿追的命,却不想动雁逸。多半是他们周围的人,至少是能与雁逸见面,如此才能照着雁逸的身形挑选刺客。
阿追的罪过的人……
嬴焕吁了口气一时没什么头绪。他初时觉得是先前相信阿追导致军队连败的将领所为,细思之下又否了这想法——连败时他们都没有动手除掉她,今日刚在她的帮助下胜了一场,反倒要杀她了?
思量间已走到雁逸帐前,嬴焕在门口踌躇了会儿,还是揭帘进去了。
阿追听得动静从中帐出来查看,见是他,明显一滞。
然后她颔了颔首:“殿下。”
“……上将军醒了吗?”他睇着她问。
阿追摇头,道医官说药下得猛,可能要天亮才能醒,又道:“那刺客是……”
“班王想杀我。”嬴焕看看她的紧张,轻松笑道,“想杀我的人多了,不差这一个。”
他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阿追垂眸静了一会儿:“还是多谢殿下。”
就算那刺客本就是为杀他的,也确确实实向她刺了两剑。她反应够快跑开了,但若他不拔剑来挡,有没有第三剑可说不好,她还有没有运气躲也说不好。
嬴焕“嗯”了一声,阿追抬眼看看他,见他不说话又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殿下还有别的事?”
“我跟你一起等上将军醒。”他道。
“那我就先去睡了。”阿追立刻说。
她实在觉得这样的氛围持续得越久越尴尬,顿了顿,又问:“殿下另给我备的帐子在哪儿?”
“……”一瞬间嬴焕脑海中翻江倒海。他想把她扣下,又觉得还是不惹她为好,该依言让人带她去。
他略作思忖道:“你这回出来,没带着云琅她们?”
阿追愣了一瞬便如实摇头,他又问:“那你的衣物之类……谁给你收拾?”
“自己收便是了。”她蹙蹙眉头,“又不是什么难事。”
“哦……”他笑了起来,“这刺客的事要先查清楚,明日便撤军,你若精神尚可,现在收拾了比较好。”
阿追:“……”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半天,从他脸上却寻不出什么隐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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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怀与苏洌在六日后听到了戚国从晔郡撤军的消息,二人原是领着两万南束骑兵去寻阿追,骤闻这消息皆一愕。
苏洌皱眉:“听说刚打了个胜仗,拿下了半个晔郡,半途而废听着实在不像戚王怠!
是出了什么变故?
姜怀定下心神想了想,问来禀事的探子:“撤回昱京?”
“军队各归各处,戚王领着近卫,原本似是要回昱京,后又改道往朝麓去了。”
朝麓?!
姜怀心弦一绷,一时无从得知是出了什么变故,只得祈祷不是阿追冲动之下做了什么。
自戚军攻下弦国以来,戚王便一直留在弦国国都昱京,目下算来已有近半年不曾回过朝麓。近卫中有不少家在朝麓的,此时难免归心似箭,不必多做催促,这一行走得也快了三分。
嬴焕骑在马背上,心底又盘算了一遍眼下的安排。是何人要杀阿追暂问不出,军中是否还隐了那人的其他眼线也非一时半刻就能查清,但那人若是与他们都熟悉的人,现在该是也在昱京。暂且与昱京分开、也从军中离开,应是安全的。
但是……
他转过头看看三两丈外的马车,“吁”了一声勒住马,交给护卫牵着。
阿追只觉马车忽地一停,抬头就见戚王进来了。
“殿下。”她颔首,他径自在她面前坐下了。马车重新驶起来,他强作从容:“同你说件事。”
阿追看着他不说话。
“我们……现在正回朝麓。”嬴焕道。她眉心狠一跳,他忙解释,“是因刺客的事要查清楚,那人多半在昱京,回朝麓更安全。”
阿追冷睇着他,他避了一瞬她的目光,又迎上去:“我不知道乌村有无问题,你暂不能叫他们回来。”
“呵。”阿追带着淡笑看向他,“你答应上将军放我走这事,作不作数?”
“自然作数,但是……”
“那我就不跟殿下回朝麓了,我去其他地方另谋生路!”她斩钉截铁道。
嬴焕僵了一会儿,无力道:“不行。”
“你无耻!”阿追怒喝出声,一语骂出后又死死将更多的话咬在嘴里,狠瞪着嬴焕,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这几日二人间刚稍缓和下来一些,他就又来这手!
嬴焕深吸了口气:“你听我说。”
“你想怎样?要杀要剐我都悉听尊便,但劳你给我透个底!”阿追恐惧与愤怒并升,心下清楚没了乌村便毫无可能再与他抗衡,对这快意之后的“一报还一报”也早就有所准备。
然则可怕的却是他现在这般和和气气的样子,让她毛骨悚然,想着他上一回的做法,她禁不住地在想他是不是就喜欢慢慢地磨人,就如同一些猛兽会慢慢将猎物玩弄至死一样。
而上回还是在昱京,他身边带的随从不多,只那一个宦侍帮他踩了一脚而已。如若回到朝麓……
阿追笑了一声,语气变得不疼不痒:“罢了,随你好了。无非就是继续一报还一报,我是不怕的。”
她强压惧意说出的话外强中干,在嬴焕心弦上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