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张罗一番带垃圾下楼,这样就混了个也干了很多家务、把贺千回母女三代都招待得极好的好名声。
贺千回最受不了的是那个当了一辈子小地方领导、自认为官很大的控制欲爆棚婆婆。
别的不说,她一年也就见孙女这几天,每天相处两个小时吧顶多,慕千早就会自己穿衣换鞋了,她非要不顾慕千“我早就会了”的抗议和澄清,强行指点一番,然后就到处吹嘘“我孙女会穿鞋脱鞋了,都是我教的”。
由此也不难想见,她不过到张璟的工厂里多参观了几次,就咋呼得好像这个厂都是她一手创办的一样,跟贺千回母女一道去的时候,喧宾夺主地抢张璟的词,一副“我才是女主人”的架势。
婆媳矛盾大多源于搞不清楚谁是女主人,何况她还从家里搞到家外。
年夜饭上,她给贺千回敬酒,更是说出“感谢你相夫教子”这种话。
贺千回无功不受禄,这种来自于某个已退休但仍以职业女强人自居者指向全职太太的居高临下她委实受不起。
一个春节过得窝火,她当时就跟张璟严正要求:“明年你得还我一个幸福快乐的春节!”
当时张璟满口答应,而他们的计划是,下一个春节,就他们一家四口,到日本去过年。
但现在,张璟在没有和她打招呼的情况下,单方面毁约。
第四十二章 总有那么一首歌
其实贺千回也明白,春节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平常再不和,她和张璟毕竟都是独生子女,况且公婆一年也就见孙女这一次。
而就算她完全不在乎他们,也不太可能让自家寡母一个人过年。
但她期待张璟给她的折中是:他们就来几天,我们过完年初一初二就飞日本。
这样是能够忍受的,尤其是年前公司会很忙,贺千回不太有机会同公婆相处,家里倒是多了两个带孩子的强援——虽然她并不喜欢孩子被奶奶带几天授其以更多“都是我的功劳”的话柄,但眼不见心不烦,再加上还有日本之行的期待,也能转移不少注意力。
可现在张璟的意思是,日本根本就不去了,让爷爷奶奶待到春节之后,车票好买了再回去,反正也能顺便看孩子,让她可以轻松会友。
贺千回不知道自己该为了哪一点更糟心。
是要被迫同公婆同住,而且这回是他们来她这儿,如果他们不肯走,赶也很难赶呢,还是不去日本的那个更大可能的原因——
他们没那么多钱。
春节的日本很贵。
而且,说不定他们签证都拿不到。
财产证明需要提供至少两项,他们却只拿得出一项——公司开出来的收入证明。
其他的,至少数十万的存款证明,以及房产证,他们都没有。
之前贺千回也略略了解过,江浙沪户口的,可以走简易程序,免财产证明获得日本签证,但似乎是有限制的,只能从某地入境,不知是否能去其他地方——比如她最想去的北海道。
具体的她已经不想再深入研究,反正,也是去不成了。
三十多岁,别人早就去过无数次的日本,于她而言,却是可望而不可即。
想当年,他们夫妇可是在中美之间往返的,直到现在也常有人问他们是不是持绿卡回国。
可事实却是,他们很可能终此一生,都将再也去不了任何一个不对中国护照免签的国家。
一手好牌,怎么就打成了这样?
所以昨晚,她冷着脸拒绝了张璟临走前的求欢,早上他走的时候,她也没有回应他的吻别。
当贫贱夫妻百事哀遇上中年危机,别说婚姻了,他们的整个生活都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有时不是人凉薄才会大难来时各自飞,而是,当你的危机都是对方带来的,要如何去与他抱团取暖?
此时是下午三点多钟,阴沉沉的冬天笼罩着整个世界,贺千回匆匆往公司赶,期待换一下状态,用忙碌的工作冲淡眼前盘绕在心头的浓重郁结。
某个路口刚好遇到绿灯转红灯,这是主干道,要等很久,贺千回便同旁边的人一样,掏出手机摁开。
时近年关,微信里到处都是吐槽要与公婆一起过年的,有的发在闺蜜群里,有的索性发在朋友圈里——
“最烦的就是这种得提前老早计划的团圆日。平常的话,公婆冷不丁来了就来了,好过这种从很早开始就宣称要来,于是我就得每天扛着压力度过的……”
这位朋友再郁闷也得声明这条朋友圈是分组可见,毕竟婆媳关系虽是一个普世性的问题,却到底不登大雅之堂。
吐槽终归没那么有正当性,贺千回连附和的yù_wàng都没有,毕竟罄竹难书,索性点个赞表示支持也就罢了。
过了街,经过一家小店,一首歌萦绕过来,不经意撞了满怀。
刚开始的前奏很熟悉,但贺千回一时间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哪首歌。
她现在一副双重孕傻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