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钉在宁守阳脸上,就像要将其钉穿钉死。徐显炀在这场合最没资格主动出言,虽也是满腔愤慨,却只能忍耐,何智恒则暗中为诚王使着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诚王默了片刻方道:“皇兄说的有礼,臣弟无凭无据,自不敢对宁大人妄加揣测。”
皇帝面现满意之色,向宁守阳道:“稚恺公连夜审讯辛苦了,案情朕已知晓,您就请回去歇息吧。”
“是,老臣告退。”宁守阳施礼道,复转向诚王,“原先听说王爷一向与厂臣不睦,老臣还为之忧心,王爷乃圣上亲弟,厂臣乃国之股肱,您二人倘若果真不和,岂非国朝一大憾事?今日一见……”
诚王等不及他啰嗦下去,便冷笑道:“没错,那都是坊间传闻罢了,想不到连宁大人都骗过去了。可见外间谣言甚多,不足为信。其实我与徐大人一向知交莫逆,又怎会与何厂臣不睦?厂臣忠于皇兄,实乃国之股肱,本王对他老人家十分敬重,没有半点不满。”
徐显炀与何智恒闻听,都是心下凛然。
诚王对何智恒的真心敬重怕是并没多少,但他就是要以此直接向对手警告:我如今已然与你们的敌手站在一方,想要借谋害皇兄、扶保我上位来翻身,纯属做梦,想都别想!
他是一想到对方有心谋害兄长就义愤难捱,等不及拿到凭据将对方扳倒,就迫不及待要与之摊牌了。
宁守阳脸上笑意依旧自然:“那就好,那就好。老臣告辞。”
皇帝亲自起身相送,待宁守阳走后,他重新归座,有些嗔怪地看了诚王一眼,问道:“你们究竟查到了些什么证据,竟连稚恺公都怀疑上了?”
才将将感觉到他们对宁守阳的怀疑,皇帝便是如此态度,显见在拿到真凭实据之前,是别想皇帝来支持他们调查宁守阳的了。
何智恒示意徐显炀答话,徐显炀便道:“回皇上,臣等并未查到宁大人任何罪证,只因嫌犯是他家管家,才疑心到宁大人亦有牵连而已。”
诚王接过话来:“皇兄恕罪,只因这一次嫌犯都已登门来到王府之中杀人作案,臣弟迁怒宁大人的失察之过,才对他说话不甚恭敬罢了。不干徐大人与厂臣的事。”
这也是皇帝头一回听他言语中流露对何智恒的敬意。若说方才那一句或许还有在宁守阳面前故意做作之嫌,这一回才不会掺假。
皇帝将他们三人依次看了一遍,含笑道:“稚恺公方才那话说对了,能见到你们和睦共处,朕也十分欣慰。淇瑛,愚兄从前费了多少口舌,为你解释智恒并非窃权揽政的权宦,也不见你有所松动,想不到借由这案子促成你们联手,倒是水到渠成了。可见那孙良也不无功劳呢。”
诚王略略苦笑:“皇兄见笑,从前忠奸不辨,好坏不分,确是臣弟的过错。臣弟同样庆幸能得此机缘看个明白。不过,凶嫌于舍下作案之时明显有意栽赃徐大人,以挑拨臣弟与徐大人的关系,臣弟实在想不出,孙良区区一介管家,又是为寻仇作案,有何必要来做此事。”
皇帝未予置评,道:“方才稚恺公讲述的案情不甚详细,此案一直是显炀过手的吧?你便来为朕细致讲讲,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臣遵旨。”
要细致将其案情,就需要说到杨蓁这位重要证人了。
杨蓁在庑房中等了少半个时辰,便被一名內宦传召入内觐见。
进到乾清宫东梢间,杨蓁依着规矩,低眉敛目地向皇帝见了礼。
皇帝叫了起,打量她两眼,朝诚王笑道:“你当真是挑走了朕的一位好宫女呢。”
徐显炀听了这话便想:可见当日蓁蓁说的没错,诚王真算得上我二人的大媒人,若非他一早挑走了蓁蓁,如今她还不定归了谁呢!
至元皇帝绝非一个好色成性的君主,但皇帝看中个颜色过人的宫女,信手收用,简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像杨蓁这等成色的女子入宫当差,不出意外的话,恐怕迟早会是那样的结果。
诚王含笑接道:“皇兄也别怪我,我不是还成就了一段好姻缘么?”
皇帝看了眼徐显炀:“依显炀方才所述,孙良指使人谋害了耿家小姐之后,有意嫁祸给杨姑娘,想来也有迷惑视听为自己脱罪之意,并不能由此判断就是为了挑拨你与显炀啊。”
诚王暗暗喟叹:“皇兄说的是。本案一直是徐大人负责侦缉,还请皇兄允准,由锦衣卫接手孙良审讯。”
“不必了。”皇帝语气坚决,“既然显炀与杨姑娘已有婚约,此案便已涉及到了显炀私事,不好再由锦衣卫过手,还是交由刑部去办吧。”
杨蓁早在何智恒去到庑房说起宁守阳在时,便猜到今日会是如此结果,听后也只有暗自叹息。
想一想现在的局势也是讽刺,当初一直觉得皇上驾崩、诚王继位就是他们的巨大灾难,如今反而是他们拉拢到了诚王,皇上倒信了对手,杨蓁几乎已经盼望起诚王继位了。
诚王却仍不甘心:“皇兄明鉴,那孙良不过一介管家,若非有强硬的靠山,怎会有胆量雇凶到王府杀人?再说他的仇人只是耿德昌,又非耿家女儿,倘若只为了谋害仇人之女便要行此大险,何不当初直接去谋害耿德昌呢?这根本不和情理。”
“所以不是还需刑部严查的么?”皇帝面色冷淡了几分,“孙良有靠山,难道就一定是稚恺公?你如今无凭无据,难道就想要朕下旨,允许你们对稚恺公封府收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