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汁,从心里往外透着清爽畅意。
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杨妡得知这个好消息不但没有半分喜意,反而紧张地扯了她的袖子,“娘,您不会真的答应了吧,我宁可死也不嫁给他。”
张氏惊诧得像是大白天见了鬼,伸手摸摸杨妡额头,“你是不是睡迷瞪了,阿璟那样的人才与家世,谁不看在眼里?要不是我做不得主,肯定一口就应下来。这会儿也不用担心,秦夫人先表明了态度,等二姑娘出阁,她就请媒人堂堂正正地来求亲,谁都碍不着。”
要是前几天张氏提起来,杨妡肯定也是愿意的,可现在……她怎么开口解释,说她之前在杏花楼,所以知道魏璟在房事上暴虐无状?
杨妡扶额,叹口气,“娘可忘了,魏家老封君看我可是很不顺眼,上次就恨不能给我掐掉一块肉,真嫁过去还不知道怎么磋磨我呢?”
张氏不以为然地说:“她是太婆婆,到底隔了一层,自有秦夫人应对,你只需要伺候好夫君跟婆婆就成。”
杨妡连忙阻止她,“娘,您只让我少言慎行,自己却说个没谱……还有好几年,谁知道当间会出什么岔子,求您了,以后别把我跟魏璟扯到一起,倘若他发急病死了,难不成我还得守望门寡?”
张氏被噎得一愣,笑骂道:“你这孩子,平白无故地咒人家干吗?”可想想也是这么回事,早早传扬出去没什么好处,便又道:“明儿你生辰,家里小孩子生日都不摆席,你有什么想吃的,我吩咐厨房早早备下。”
对于吃食,杨妡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并不太在意,可有两样以前常吃的,现在想起来也经常流口水。
一样是白汤杂碎,就是把心肝肺肠等五脏炖烂,熬上一锅鲜蘑汤,等客人来了,舀一勺汤,加一勺内脏,再放上各式调味料,捏一小撮香菜末,吃起来鲜香无比。
另一样则是冷面汤。把面条煮熟用凉水抄干,用盐醋酱油等拌了,夏天时切一根嫩黄瓜,冬天则是白菜心,舀一勺酱黄豆,讲究点的再加半勺酱肉末,好吃得能咬掉舌头。
两样菜在杏花楼旁边的双榆胡同都有得买。
卖白汤杂碎的是三十多岁姓佟的两口子,女人管盛汤,男人放调料,顺带着卖酥油火烧。
卖冷面的则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老汉,姓张,大家都叫他张老头。
往常杨妡晚起,都是喊了元宝去买。
元宝跑得快,端回来还是热的,一碗杂碎进了肚,浑身都暖洋洋的。
重活一世,也不知佟氏夫妇以及张老头会不会仍在双榆摆摊子?
而且,三天前刚过完中秋节,她想知道杏花楼有没有个叫宁馨的女子,chū_yè给了薛梦梧。
想到此,杨妡弯起眉眼露出甜甜的微笑,“我没什么想吃的,不如咱们出门一趟挑点好看的首饰布料吧?”
张氏笑道:“你父亲刚给你打一副头面还嫌不够?想要什么东西,吩咐管事采买就是,再不成列出单子让铺子送到府里挑。”
杨妡无奈地叹口气,放软声音求恳道:“明天是我生辰,突然想起我原先的爹娘,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原先的住处……我也没想着能与他们相认,就是远远地看一眼也觉得安心。”
张氏沉默片刻,想起自己亲生的女儿。
不知道她如今在哪里,长成什么样貌,是不是也跟杨妡般惦记着自己,想远远地看一眼。
眼眶忽地就红了,问道:“你先前住在哪里?”
杨妡不敢说是双榆胡同,就说了旁边的榆树胡同,神情紧张地盯着张氏。
张氏显然并不了解那边,脸色丝毫没变,点点头,“我去吩咐人安排车马。”
等到吃夜饭的时候,张氏才显出几分不安,嘀咕道:“你以前怎么住在那个地方?龙蛇混杂的,明天可得谨慎点,一定得把帷帽戴好,免得被人瞧见面貌。”
杨妡急忙应了。
第二天吃过长寿面,又收了姐妹们送的香囊荷包手帕等礼物,杨妡便与张氏一道出门。
杨姵自然也要跟着。
三人各带一个伺候的丫鬟,坐在同一辆车里,护院倒是跟了四个,随在马车旁。
去榆树胡同必须要经过双榆胡同,因时辰还早,杏花都做得是夜里的生意,这会儿路上很是清静。
杨妡戴上帷帽悄悄掀了车帘。
杏花楼依然如故。
粉色围墙,青瓦屋顶,歇山单檐,屋檐下挂着匾额,上面三个大字“杏花楼”,二楼围着一圈雕花木栏杆,漆成浓厚的墨绿色。
清雅精致。
这时候楼里传来柔媚慵懒一女声,“去要碗冷面,多加半勺酱肉,洒点蒜沫子,不要香菜,快点去,都饿扁了。”
只见个刚留头穿蓝布袄子的小丫头走出来,四下寻摸番,匆匆往北跑去。
这般熟悉的对话,这般熟悉的场景。
杨妡胸中涌起无限感慨,纵然杏花楼为人不齿,可毕竟庇护养大了她,是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
马车徐徐前行,停在榆树胡同。
张氏细细打量下两人衣着,又将帷帽往下拉了拉,温声道:“这边几间铺子还不错,咱们进去瞧瞧。”
面前是家卖水粉胭脂并手钏簪环等小物件的杂货铺,隔壁是家文具铺子,再往前则是绸缎铺,还有间酒楼,叫做天兴居。
杨姵刚进杂货铺就被吸引住了。
这里的首饰成色不算好,但做工却非常精巧新奇。
苏州那边过来的新样子,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