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的。”
“五年?不可能的。”燕西楼很是笃定地摇了摇头,“但有柳拂衣在,沧海宫便不可破。”
“所以她要从我下手——”苏寂突然想出了什么,陡然站起身来,“不好了!”
燕西楼浓眉紧皱,“什么不好了?”
“和尚——和尚很可能被她拐去神仙谷了!”
沂水之上,乌篷小船。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可惜这江上无雪,这人也不是老翁。
沈梦觉压低斗笠,手持钓竿,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岸上的两人。
阎摩罗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嗤笑,“现在可算找着了,却挨不近身,怎么办?”
沈梦觉握竿的手极稳,话音亦稳得淡漠,“你我二人联手,硬闯的话,几分胜算?”
阎摩罗想了想,“五分。”
沈梦觉缓缓摇头,“不,是二分。”
阎摩罗“切”了一声。
“此二人的武功,不造杀伤,不能拿下。”沈梦觉淡淡道,“然而一旦伤了他们,公子面前,错的还是我们。”
阎摩罗苦笑,“老兄,我可算知道什么是吃力不讨好了。”
沈梦觉又摇了摇头,“你没听见么?他们要去神仙谷。这就好办了——当务之急,我们要向公子禀报神仙谷的这番动静。”
阎摩罗不说话了。
“既然牵扯到了神仙谷,又何须我们再出手。”沈梦觉回头看着他,“我知道你在意她,但让她吃点苦头也好,不是么?”
“燕西楼。”
“嗯。”
“你知道我最讨厌名门正派吗?”
“不知道。”
“做什么都来阴的,背地里什么事都做尽了,明面上却死不承认,这就是名门正派。”
“……是么。”
“我看过公子的悬头簿,那上面买凶杀人的事情,啧啧,名门正派的才多呢!哥哥杀弟弟,儿子杀父母,师父杀徒儿……”
“我也不喜欢名门正派。”
苏寂忽然回过头来,“对了,你到底出身何处?”
燕西楼静了静,苏寂已又转过头去:“不愿说就算了罢。”
他却开口:“苏姑娘。”
“嗯?”
“此去神仙谷,我恐怕不能相陪。”
苏寂摆摆手,“你去浪你的吧。”
燕西楼斟酌着道:“我不能见孤竹君……而且还有事在身。”
苏寂眸光清透,“何必说那么多,你又不是第一次丢下我。”
随随便便一句话,却让燕西楼心头一颤。
他已丢下她许多次。
他已丢下了许多人。
无数面孔在脑海中浮起又落下,最后却融成一双静默流泪的眼。
隔了些时日,那双眼竟有些陌生了。
他略微仓皇地撇过眼神,看向苏寂,“苏姑娘……万事保重,不可硬拼。”
苏寂扬眉道:“你何时这么婆婆妈妈了。”
燕西楼一拱手,“如此,后会有期了。”
苏寂低头看着地面,脚上绣鞋一下下踢着石子,轻轻地笑开了,“后会有期?谁知道再相会时,是人是鬼呢。”
自彭城到襄阳,风景愈加凋敝。
苏寂不知道自己如此漂泊到底是为何。
过去,每当她与宫中人置气而闹出宫去,在扬州城大街小巷里瞎转悠的时候,她都知道自己终将要回去的。
所以她胡闹得多么心安理得,一直闹到公子亲来好言好语地领她回家。
而现在,与她置气的人变多了,她所转悠的地方变大了,天地悠悠,她却没有家了。
和尚不是公子,和尚不会来领她回家。
说不怀念过去……是假话。
公子的温柔与宠爱,她曾经占有了整整十年。
从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到亭亭玉立的少女,公子却毫不见老,今年二十五岁的他,依旧有着令天下少女心伤的绝代风华。
可是她知道,过去那个公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个到闹市中去牵起她手带他回家的公子,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对她说,不要胡闹,跟我回家。
见惯生死之后,便也见惯了离合聚散。苏寂想,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公子毕竟是公子。
公子是沧海宫的公子。
他对她再如何温柔宠爱,他都是算尽天下人头的沧海之主,黑道之王。
扬州。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木凋。
沧海宫,长秋苑。
一杆棋枰,两壶晶莹的黑白子。
一双修长优雅的手。
左手执着棋谱,右手照谱落子。
摆好一局珍珑,便开始左手与右手对弈。
手指拈着一枚黑子,轻轻敲着棋枰,眼帘微合。
嗒,嗒,嗒。
声音不响,却有力,如催命的钟声,带着决绝的不回头的冷意。
房中站着的人终于跪了下来。
“属下不力,求公子责罚!”沈梦觉声音微冷,一手隐隐拉了下旁边人的衣角,让他也同自己一齐跪下。
“你是对的。”柳拂衣并不看他,目光仍专注着棋局,“小苏既去了神仙谷,你便不能擅作主张。”
沈梦觉只觉冷汗涔涔而下,“燕……燕少侠也与她在一处。”
“知道了。”柳拂衣连眼皮也未抬一下,“你下去吧。”
沈梦觉全没料到公子这么容易便放了他,当下更不敢多问,便躬身告退。阎摩罗便也起身跟着他退出去。
忽闻公子略略抬高了声调:“阎摩罗,你留下来。”
浑身血液顿时陷于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