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了一团过来,展开,密密的已经写了将近一页纸——她的字的确清秀,这样看起来,如她的人在纸上行走述说一般……说着在南京时候愉悦的瞬间,好吃好玩儿的东西,还有归途就连飞机在西安经停的时候,她吃的好吃的白吉馍也要和雅媚提一提……他将信纸放下来,没有去动其它几团。
信纸是她在北平时定制的那款。很漂亮的纸,暗纹是梅花图案的……看样子,她还真的是很喜欢梅花。
他又点了支烟。桌上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同时听到外面一声惊呼“小姐,你的脸”——他握了听筒,说:“我是陶骧,请讲。”
外面静漪被秋薇这一嚷嚷,吓了一跳,说:“你嚷什么。”
秋薇忙压低了声音说:“小姐你脸上沾了臭墨汁子!辶”
静漪正在外面等着张妈来她好吩咐张妈准备晚饭,被秋薇一说,就近揽了个玻璃相框来,一看,果然,额头、腮上,都有墨痕……她呆了下,说:“张妈上来,你告诉她,晚饭姑爷在家用……我去洗洗脸。”
还好屋子里没有旁人了,她这狼狈样很好混过去。
定是额头上沁了汗,手上沾的墨才弄的到处是澌。
她仔细地洗了脸,水池里的水被洗成了浅灰色……想刚刚陶骧那样看着她,她脸上就一片污渍。当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吧。
她听到敲门声,忙擦干脸。出来时,卧室门刚巧被陶骧推开。
她看他已经换好了衣服,怔了下,就听他说:“晚饭不能吃了,我得马上走。”
“都这个时候了,多少吃一点吧,不然晚上……”静漪轻声说着,就见陶骧转了身。她跟出来。
陶骧边走边说:“我回司令部去吃。”
静漪知道自己不便问也不便阻拦,只跟着一同下来。
此时恰好陶老夫人那边让银萱来送水果。
陶骧看看,是新鲜的荔枝,就知道这是白家让送来的了。
他银萱回去说谢谢老太太。等她走了,他才要离开。
静漪看他走的急了些,让张妈包了一大袋荔枝,还有一袋子点心,交给图虎翼带上。
“谢谢七少奶奶。昨晚上回去,七少开会到半夜,也没吃什么……七少忙起来真是不顾身体的。”图虎翼拎起荔枝和点心来。
“阿图!”马行健在前面喊他,“快!”
图虎翼急忙跑了。
静漪脸上的水渍被风吹干了,有点皲裂的疼痛……回去看看,张妈带着月儿在摆桌。一桌子的菜,倒都是陶骧平日爱吃的……她坐下来。
“七少爷爱吃荔枝,少奶奶记得?”张妈微笑着问。
静漪想起来,仿佛是听婆婆提过,“母亲同我讲过。只是我粗心,忘记了。母亲倒是把他的事都放在心上。”
张妈沉默片刻,才说:“少爷也最孝顺她。”
静漪看了张妈一眼,不动声色地拿了筷子起来。
张妈给静漪盛了碗汤,放在她手边。
静漪问道:“过午苏姨奶奶在这的时候,我仿佛听着说陈妈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二老姨奶奶苏氏因她带了礼物回来送她,说是来看看她,其实是来道谢的。苏氏敦厚,言谈不涉他人,盘桓半日,倒让她觉得自在。
“正要和少奶奶说呢。陈妈过来送了些燕窝。说老太太交待每日给少奶奶炖。让少奶奶吃碗新鲜的。”张妈说。
静漪喝了口汤。
“陈妈说了,老太太让少奶奶把那些补药都停了。少奶奶刚回来,过几日,再请大夫给少奶奶诊诊脉……”
静漪喊了汤在口中。
天热,汤却也凉了,有点腥气。
这一日是骆家老太太寿辰的正日子。静漪随陶夫人一同前往骆家。同行的还有符黎贞并麒麟儿。陶家的那几位老姑奶奶和老姨奶奶们,没有与她们同行。
陶盛春忙的不可开交,娘家来人还是亲自出来接待。静漪更是她许久未曾见过的,未免要多打量几眼、多问几句的。
静漪有心事,回到陶家三两日间,总觉得谁见了她,目光中都有些意味不明。即便不说什么,也让她觉得有压力。来了骆家、见了陶盛春和骆家的亲戚们,都喜气洋洋的,便冲淡了她这种心绪。
骆家老太太已经古稀,身体健康,但一口牙都脱落了、耳朵也背,说起话来缓慢且大声。见了静漪她们很喜欢,拉到跟前问这问那。静漪看骆老太太的样子,虽说比陶老太太年轻了十岁,看上去却是陶老太太更年轻些。她正琢磨着,忽然文佩靠近她,问道:“七表嫂,是不是我奶奶和姥姥摆在一处,奶奶倒显得比姥姥老上十岁?”
文佩声音不大,笑嘻嘻的。
静漪看了她,问道:“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文佩愣了愣,还没出声,就听骆老太太说:“文佩在问,我是不是比陶老太要老上十岁?是不是,文佩?”
静漪笑着看文佩,文佩对她翻了个白眼,滚到祖母怀里去撒赖,说:“奶奶!才不是呢!”
“我就知道你这个小猴子说不出什么好话来。”骆老太太揉着文佩的额头,笑眯眯地大声说。“七少奶奶不要笑话,我们家乐呵起来,常常这么没上没下的。”
静漪微笑。明知骆老太太这是客气话。她们祖孙之间,不知有多么亲昵和谐呢。
骆老太太看看静漪,倒转过脸去对着陶夫人问了句什么。她虽是想要小声的,还是被众人听到:“七少奶奶仙女儿似的,和七少爷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