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漪听了，倒发了怔。

“你下去吧。”静漪说。

程僖下去了。

静漪心里不安加重。

尔安话，突然飞临这个城市上空战机，漆黑夜，响起防空警报，还有这城市里莫名紧张空气……这曾经是全亚洲发达活跃城市，此时却面临着和半个中国一样灭顶之灾。

静漪喝了一杯酒，又倒了一杯，后来干脆把整瓶葡萄酒都喝光了。

第二天一早她刚起床，之慎还是亲自来了。

之慎说自己马上要动身去南京，慧安和孩子们一道去。

静漪等着他说，果然他说：“父亲病了。我们要赶回去探望。”

他也等静漪回应。

静漪没有马上说话。

之慎说：“我希望你能考虑带遂心回去看望父亲。小十，当年同陶家恩怨，责任都我和三哥。父亲为了弥补我们过失，当时和之后，都力周全。几乎倾一半身家，来挽救两家关系。这虽是应当，也是顾及到你。而且父亲极疼爱遂心，你不回去，至少让遂心回去见见父亲。也许是后一面，谁说准。”

静漪看得出来之慎忧心忡忡。

“那日和敦煌说，我细想没错。程家是虎穴，陶家也是狼窝……虎穴狼窝都闯过来了，才有了今天你。当年恩怨，让你放下是勉强你了。但是至少别再留下多遗憾。你总说父亲和我们不尊重你意思，迫着你做这个、迫着你做那个。总归我们心里都还是认你、为了你好。如今你也不妨凡是想管遂心地方，先问问遂心意思。看她愿意不愿意见姥爷。”之慎说着，自觉已经把话都说完了，“我该走了，要不会误了火车。小十，九哥还是那句话，我们家等你。”

静漪看着之慎。

之慎仿佛忍了忍，到底没忍住，说：“有件事，我没告诉你。前阵子看你四处筹钱，我得承认我是想看看你那狼狈样子。这些年你倔强地谁帮助都不乐意接受，我们面你都不肯见。我是想等着你来求我们。谁知道你真是打算倔一辈子，到头来还是得我们拿着钱上门求你收下。”

“九哥，这些话就别说了。”静漪说。

之慎摆手，道：“我要说不是这个。我刚才说，父亲倾一半家财补偿陶家损失。陶家其实未必需要这笔钱。但是牧之当时收下了。这当然是对。只是其中也有些周折，牧之和父亲有共识。后来程氏股份、那些现金和债券，牧之全转了你名下。”

静漪呆了下，问：“什么？”

“也就是说，钱虽然是还了，也还是姓程。牧之这些年为国为家出力不少，西北王家底子要没给他散了，我看也差不多。我佩服他，也于此。其他不论，这一样我不如他。今天和你说了，我也放下一段心事。我看他是不会轻易和你说。这些钱既都是你，怎么用你看着办。”之慎说着，戴上帽子。

仿佛真是放下了很重东西，他轻松笑了笑。

静漪呆住了。

当时陶骧给过她一些文契，还被她撕碎了。

他说过那是给她补偿。

但她没打算要。除了补偿，陶骧可完全没提这些……谁都没有提。

之慎道：“若是不动用，你也大可以放心。到现，我才真正觉得自己是大有可为……”

“九哥你别贪得无厌。当年牧之给你教训，不过让你消沉一阵子，之后你可又疯狂敛财。别当我不知道。牧之散家财为抗战，你别落他后头。挣钱时候有是，别让人戳程家人脊梁骨。”静漪说。

之慎咳了咳，眉也抖了抖，说：“你等我把话说完行吗？瞧你说这个难听劲儿！你九哥我是那样人？我还想有作为。但是这国家要是亡了，亡国奴谈什么作为？所以为抗战出力，这是义不容辞。我总不想达仁他们将来和遂心一处聊天，遂心能说她爹爹杀过多少日本鬼子，达仁说他爹爹数过多少钱吧？”

他说完，撇了下嘴，戴好他帽子就走了。

静漪没送之慎出去，仍是呆站那里。

好久，她才想起来，九哥刚刚那撇嘴模样，竟还是从前，他跟她吵架，那副得理不饶人样儿……

这天她去上班都比平时提早了半个钟头，但是没有像往常那样，医院开门之前，完成她巡视。

她独自走慈济园子里，看着平静地散着步病人们，也听到他们议论时局。

显然昨天晚上防空警报，让很多人从睡梦中惊醒，到现仍心有余悸。

刚上去，小梅就会客室里有人等她。

正想着，忽然间又听到飞机轰鸣声。

她仰头看着，一群战机低空掠过……她心里安定些。还好，并不是敌机。

她赶忙回到她办公室去。

这个时候她她位子上，才能起到稳定人心作用。

刚上去，小梅就会客室里有人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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