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或许是庞涓将话说得太过郑重,让空桐嘉有些惶恐地低下了头,“如此重要的事情,将军为何不用暗卫传送?”
庞涓大笑,“你祖父不是让你上战场历练的吗?”他凑近低着头的少年,“要上战场,便得有过人的胆识,滴水不漏的缜密,临机应变的决断。让你从传令兵开始练起,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他看着依然有些不安的人,语气转为安抚,“你尽管放心去做。”他说,“一路上皆有我魏国关哨,虽不说是万无一失,也能保证九成的安全。”
他贴着空桐嘉的耳朵,“如此你若还没有自信的话……我可就要失望了。”
感觉到耳边响起的清浅呼吸,空桐嘉条件反s,he一般地坐直身体,“必不负将军重托!”他说。
“嗯。”庞涓又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如此甚好。”
作者有话要说: 齐魏两国都在黄河以北,所以这个时候应该下雪了吧……反正作者在关外,十月份左右就开始下雪了。
小涓儿究竟能不能胜呢?我们拭目以待。
☆、临兵斗阵
大雪覆盖了原野,覆盖了城墙,覆盖了远处和近处高高低低的烽火台。
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明晃晃的银白色,肃穆的军队和黑色的战甲是这一片银白色的世界里最刺目的风景。
天气干冷而晴朗,阳光照向雪地,雪面便像镜子一样反s,he耀眼的光。
“请庞将军出来一见!”出声的男人有着刀刻斧凿一般的深邃轮廓,举手投足皆有难掩天成的贵气缭绕。神态自若,气质高华,仿佛他此刻所处的,不是两军相搏的生死战场,而是静谧的回廊,或是开满奇花异草的王宫花园。
魏国的军队像潮水一般无声无息地分开,策马而出的男人较之田忌而言更为纤细,面目也更为柔美。
男人的脸上有着同样张扬的笑意,“庞涓在此!”他轻轻抬起手,安抚被刺目日光晃得躁动不安的坐骑。
他稍稍扬起头,一双潋滟的美目扫向田忌,带着几分赞许开口,“田将军不愧为王室贵胄,果然信守承诺。”有风吹来,扬起他一身玄色衣甲,更衬出肌肤胜雪,舜华万千。
田忌不由轻叹,“果真美人……”言罢便反应过来,连忙懊恼地捂住嘴巴:两军阵前,哪里有当面称赞对方主帅长得好看的?
可惜为时已晚,庞涓耳朵灵得很,田忌这一声轻叹,一字不落地被风送进了他的耳朵。庞涓在嘴角牵出一个绝美的微笑,扬声问田忌,“不知比起以美貌名动天下的贵国国相,又如何呢?”
田忌僵住,却依旧不愿被他看轻了去,只道,“废话少说,既然来了,便摆开阵势。”
“哦?”庞涓似乎小小地惊讶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将军竟如此心急吗?……”他顿了顿,挑衅地看向对方,“还是说……急着送死?”
“你!……”田忌明知庞涓是在故意挑衅,便按捺脾气,沉声道,“究竟是谁送死,总是试过才知。”
“好!”庞涓道,“既是将军下的战书,自然是由将军先摆阵势。”
田忌亦不推辞,一挥手之间,中军令旗摇曳,训练有素的士兵们立即行动起来。仅仅是攘动了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结成阵势。
“请将军破阵。”他说。
庞涓凝眸,细细观察着对面的阵法。参详半晌,他不由低笑出声,摇了摇头,唤过身边两名百夫长,将破阵的方法低声交代给他们。
交代完毕,他直起身体看向田忌,“将军看好,我要破阵了。”
田忌道,“请自便。”
勇士出,阵门阖,杀声漫天而起。
庞涓面无表情地看着烟尘滚滚的大阵,亦看着田忌的中军护卫那杆挺立的令旗。
真是天真的贵族。他想着,忽而又有些好笑。在他的印象里,田忌从不曾在斗阵之时胜过他,故而两人交手几次,田忌慢慢地也就不再自讨苦吃。
如今又是谁给他的自信,让他敢于向自己下战书当面挑战?
阵势受到冲击,一变再变,可每变一步,都逃不出庞涓的预料。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马儿的鬃毛,脸上渐渐绽开一个绝美的笑颜。
田忌,不管你这无谓的自信来自哪里,你最终不还是要败在我手中。
阵势再变,庞涓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随即冷笑。田忌亦学会了变动阵势吗?他想着,而且,看这变阵的手法还颇高明,竟像有高人在身后指点。
高人又如何?庞涓重新扬起自信的笑容。他知道,言及阵法,他的师父鬼谷若称第二,天下便再没人敢自称第一。师父身后只有亲传弟子两人,可他师兄如今还在谷中。
“尽管放马过来吧。”他低语,对于田忌的变阵并不以为意。
不多时,先前入阵的两个百夫长及他们麾下所属将士果然返回。
不过……庞涓微微皱起眉,扫视了一圈,眼神凛冽,“为何没有按时返回?还有,战损为何如此之多?”
见庞涓发火,两个百夫长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我在问你们话!”庞涓的语气更为严厉。对视了一眼,其中较为胆大的一个开口道,“将军……我们依将军所言破阵,一直行至中军也毫无阻碍。可是到了玄门西侧,却突然出现一支弓兵。我二人所带大多数均为马队,故而援护不及……”
百夫长声音渐低,庞涓却依然没有反应,好像走了神。
“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