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仿佛是一个难言的征兆。
他想起自己回c市以前,副董诧异地看着他,几乎是有些错愕地问他:“你要放弃这个职位,去西南分部?”
所有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以为他脑子进水了,放弃了帝都的大好职位不要,非要回什么西南分部当销售总监。
但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里有浅浅淡淡的光在浮动。
他说:“有人在等我。”
出租车上的严倾侧过头去看着窗外熟悉中却又带着些许陌生的街景,低低地笑出了声。
“有人在等我”——这就像是一个笑话。
就像是这座生他养他的城市,他曾以为它会永远百无聊赖地坐在这里看着生活在这的人挣扎求生又或是颠沛流离,可是如今它也变了,那些新修的公路大桥、园林建筑,那些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商街旺铺……都让它离他记忆里的那个城市越来越远。
他想着既然都要走了,不如索性看个够,于是叫出租车司机绕着一环路多转转。
司机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车里的电台音量被他调得震耳欲聋,严倾本想让他把声音调小一点,但还没开口时,就听见电台里传出一阵熟悉的音乐。
那曲子悠扬婉转,于柔缓中带着些许韧劲,虽是芭蕾舞曲,却一如歌名那样带着特有的刚柔并济——《勇敢者之舞》
主持人的声音出现在半首曲子之后,悦耳动听。
“大家好,欢迎回到《午后时光》,我是萧萧。众所周知,音乐与舞蹈是艺术的两个不可分割的领域,相信喜欢音乐的听众朋友们也不会抗拒在听觉的基础上再多几分视觉享受。而今天我们请到了本市著名的青年舞蹈家,尤可意小姐,欢迎她。”
短短几秒的激昂音乐响起,严倾却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僵在后座上。
像是天意,又像是不可抗拒的引力。就连即将永远离开这个城市的这一刻,也像是奇迹般收听到了有她出现的节目。
主持人用动听的声音细数着这位青年舞蹈家在各大国际比赛中获得的殊荣,然后介绍着她在国内出席过的音乐舞蹈盛典。这一刻的严倾除了心头的苦涩之外,又多出了骄傲与欣慰。
他想,当初信里的三个愿望都在她身上实现了——家庭、学业与事业,无一不圆满。她如今已成为天之骄女,成为众人欣羡的舞蹈家,他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他侧过头去看着这座城市,耳边缓缓传来尤可意的声音:“大家好,我是尤可意,很高兴能在《午后时光》和你们见面。”
然后便是名人访谈。
主持人问了很多问题,比如她过去练舞辛不辛苦,从多大开始学习芭蕾,有没有遇到过挫折,最让她想要放弃跳舞的一件事是什么,又是什么让她重拾信心继续跳舞……
“最想要放弃跳舞啊……”尤可意在这个问题上微微停顿了片刻。
主持人俏皮地说:“不可以有所隐瞒哦!观众朋友们都在仔细听,这个节目的宗旨就是实话实说。”
尤可意轻轻笑起来,片刻后诚实地说:“让我最想要放弃跳舞的一件事,是一个人的离开。”
主持人的好奇心被吊起来了,一边笑一边说:“听起来应该是个浪漫的爱情故事,能详细说说吗?”
严倾一动不动地坐在后座,心跳都静止了。
他听见尤可意回答说:“我曾经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为了和他在一起,还做过很多现在看起来甚至有点离经叛道的荒唐事。那时候两个人在一起过得其实很辛苦,可是不管再辛苦,我也还是在跳舞,跑到了一个偏远小镇上当舞蹈老师。”
她说:“虽然那段日子从物质条件上来说,应该是我这辈子过得最苦的一段日子,但也是最开心最难忘的。所以后来他离开的时候,我有半个月的时间都待在家里足不出户,不想继续读书了,不想吃饭睡觉了,不想做任何事情,包括跳舞。”
他的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了很多画面,那个执拗的姑娘素来如此,一旦对什么事情上了心,就好像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他走以后,她大概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了吧?不吃饭,不睡觉,什么事情都不做,就像是了无生气的木头人一样坐在沙发上,面上的神情寂寥到让他光是想起来就觉得几乎要窒息。
严倾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心痛的时候就好像浑身的血管都会紧缩,于是那种又痒又痛的感觉就会沿着血液流遍全身。
主持人问道:“那是什么又让你重拾舞蹈了呢?”
电台里的那个年轻女人笑了起来,“还是那个人。”
“他回来了?”
“没有,他没回来。”
“那我倒是有点搞不懂的,不跳舞是因为他,跳舞也是因为他,可是他又没回来……脑子都被绕糊涂啦!”
尤可意轻声说:“不跳舞是因为他走了,我做什么事情的yù_wàng都没有了。重新站起来跳舞是因为虽然他走了,可我知道他希望我继续跳下去,而我能做的,就是尽我所能跳出让所有人满意的舞,有朝一日站在他能看得见的舞台上,不管那时候的他在哪里,都能看见我。”
主持人笑着感叹说:“真是好有觉悟啊!那现在呢?你已经成为国际知名青年舞蹈家了,那个人看见了吗?”
短暂的停顿后,他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点不自觉的黯哑:“我也不知道。”
主持人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失落,所以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