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摇头表示不接受这样的理由,“虾和螃蟹根本就不是一套祖宗,长得一点儿也不一样,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沈易摇头否定苏棠的说法。
——它们都是甲壳类动物。
“然后呢?”
沈易嘴角微弯。
——基本的解剖原理是一样的。
苏棠被“解剖”俩字看得舌头一僵。
“你是不是嫉妒我可以吃很多只螃蟹还不胃疼?”
——是。
苏棠刚笑出来,手机突然在裤兜里震了起来,不是有电话打来的那种震,而是被接二连三的微信消息轰炸的那种震。
苏棠忙把手擦干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陆小满发来的哭诉。
前面八条都是那只流着两行眼泪的兔斯基。
后面几条带字的消息综合起来传达出一个让苏棠精神一绷的消息。
苏棠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踢那个正在专心低头剥蟹脚的人,等他把抬起头把询问的目光投过来,一字一句地告诉他。
“陈国辉好像知道你要开发布会的事了。”
☆、31
沈易认真地看着她,一直看着她满脸错愕地把这句话说完,既没有表现出意外,也没有表现出不安,只是弯起眼睛温然一笑,好像苏棠说的是一句事不关己的家长里短一样。
苏棠眼看着他含笑低下头,利落地把他手里那截剥到一半的蟹脚剥好,送到她的碟子里,刚要去拿她掰下来放在小碗里的蟹脚,苏棠就把碗往旁边一拽,沈易落了空,抬起头来不解地看她。
“你知道陈国辉在干什么吗?”
沈易笑笑,好像依然没有当回事,安然地把沾着蟹肉香的指尖送到唇边轻吮了一下,又拿纸巾细细擦净,才拉过放在一旁的平板电脑。
也许是剥蟹脚剥累了,沈易打字时的姿势有些慵懒,手指在触摸屏上跃动的速度并不快,但苏棠隐约觉得,这些句子似乎就是现成的,他只是需要花些时间和力气表达出来而已。
苏棠猜他大概是想告诉她,他成竹在胸,计划周详,一点也不在乎陈国辉有什么动作。
沈易在苏棠的注视下把话打完,含着一点笑意举起屏幕给她看。
——我猜他刚刚紧急召集了华正集团的整个财务和人事系统,要求他们在过节期间加班整理相关资料。
苏棠看傻了眼,下巴差点儿掉到桌面上。
“你、你怎么知道?”
苏棠十分确定,他从在餐桌边落座之后就只有和她聊天的时候才碰了碰平板电脑,期间完全没有与外界联络,而陆小满作为华正集团如假包换的内部人士,也不过是刚刚才得到消息。
苏棠强烈的反应在沈易的脸上激出一个饱满的笑容,笑容沿着眉眼的弧线蔓延开来,在傍晚偏暗的光线中一如既往的宁静柔和,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正在一场自卫反击战中蓄力回击的人。
沈易低下头无声地打字,夕阳将落未落之际过于倾斜的光线穿过餐桌旁的落地窗落在他的侧脸上,把这张温柔含笑的脸勾勒得格外深邃持重,以至于他依然轻描淡写的句子落在苏棠眼里也是铿锵有力的了。
——我看过华正之前几个季度的财务资料,很清楚里面的漏洞,那些漏洞可以反应出华正集团现阶段存在的很多问题。
“他现在这么干,是不是想要在你开发布会之前把这些漏洞全填补好?”
沈易安然地笑着,赞许地点点头。
“那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呀?”
沈易仍然笑着,笑里带着一点让人捉摸不透的狡黠,点击在平板电脑上的手指却犹豫了几次才敲出一句不算太完整的话来。
——中文里有句俗话,说有些人,有些人不急。
苏棠脱口而出,“皇帝不急太监急?”
苏棠话音没落,看着沈易眼中蓦然深起来的笑意,一下子回过神来,想瞪他却已经来不及绷脸了,只能笑着在他的小腿上轻轻踢了一下。
“你说谁是太监!”
沈易无声地笑弯了眼睛,低头轻快地打下一行字。
——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
苏棠被这突如其来又极尽直白的一句情话看得呆愣了一下,脸上刚一发热,突然想起那天在书房里和他定下的规矩。
当担心和不要担心不可调和的时候,就用一句“我爱你”来代替一切可能因此而产生的争执。
苏棠顿时觉得心里温热一片,一点儿也不想再去计较那个太监的问题了。
苏棠的嘴角刚提起一点柔和的弧度,就见沈易又低头敲下一句话,笑着把平板电脑递了过来。
——就算你是太监,我也一样爱你。
“……”
苏棠在心里跟他分手了八百回,吃完饭没多久,沈易在洗手间里吐得跪都跪不稳的时候,苏棠隔着一层单薄的衬衣抚着他微微发抖的脊背,清晰地感觉到他再次飙升起来的体温,又觉得心疼得好像是心脏被撕成八百块了。
沈易一直把该吐的和不该吐的全吐干净才慢慢缓了过来,就着苏棠的手含了几口清水漱口。
苏棠看着他连漱口都漱得有气无力的样子,忍不住自语似地低声轻责,“让你非要吃什么螃蟹……”
这句话苏棠没打算让他看到,也没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说,沈易却好像觉察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呕吐的过程中牵痛了他本就脆弱不堪的胃,沈易的眼睛里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眼眶微微发红,看得苏棠心里又是狠狠一阵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