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苏儿甚至隐隐觉得,沈明清这次想要做的事,兴许就是和他们的婚约有什么牵扯的,只要婚约一解除,从杨家分家出来似乎也就顺理成章了许多,没了这桩婚约,杨家只怕恨不得将她趁早将她赶出家门。
而分家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时意气冲动分了就完事儿了的,说白了银子才是最重要的!
杨苏儿握紧了拳头,她就还不信了,背靠这么一座大山,拥有现代化的新时代知识,还不能赚到温饱的钱!
杨苏儿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才一回来,便听到这院子里传来张氏尖细的骂声。
“在床上瘫了这么些日子了还给我装睡呢?家里的活儿堆着都没人干,你是指望着你爹娘下地帮你干不成?我可真的是命苦的,摊上你这么个儿子,给我娶了个糟心的儿媳,生了这么两个狼心狗肺的丫头片子,竟连你也开始偷懒耍滑,老大啊,你可是家里的长子,顶梁柱啊!你就这么一副样子,你对得起我和你爹,对得起你两个弟弟?!”
杨苏儿脑子一嗡,直接冲了进去,便瞧见杨大树站在张氏的跟前,面红耳赤的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爹这还病着呢,怎的奶就又骂上了?”杨苏儿冷声道。
张氏一看杨苏儿这冷冰冰的态度,便气的个倒仰,指着她的鼻子对杨大树道:“你看看,你看看,这死丫头片子你还管不管了!?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杨苏儿却道:“奶这话说的,我这当闺女的心疼我爹不成吗?我爹这次做工从屋顶上摔下来差点儿摔死了,这不过在家躺了几天的功夫,今儿才刚刚清醒,咋的就又成了奶嘴里这偷懒耍滑的人了?奶不说我都差点儿要忘了我爹也是奶的儿子,而不是这家里专门赚钱干活儿的奴隶。”
“好啊你!真是反了天了,反了天了,我就说这小贱人跟她娘一个德行,没良心的东西,活生生一个白眼儿狼,我杨家真是倒了八百辈子的霉运才碰上这等下作东西!”张氏气的脸红脖子粗的。
杨大树也吓着了,连连拉着杨苏儿道:“苏儿快别跟你奶顶嘴了。”
杨苏儿冷冷的看了张氏一眼,才道:“奶还是别骂了,左右二叔今日下场子去了,若是当真中了个秀才回来,奶这眼里估摸着也没别人了,咱杨家有我爹没我爹有什么两样?”
张氏气的半死,正想着找个藤条将杨苏儿狠狠抽一顿,却又有些不敢动手,因为这丫头不知咋地力气突然大了许多,正僵持着,便听到外面传来郝氏欢喜的声音:“德中回来了!”
张氏一听便喜上眉梢,狠狠的瞪了杨苏儿一眼,便扔了手上的藤条匆匆跑出去迎了。
杨大树顺着窗户往外瞧,便见这院子里喜气洋洋的,杨老爷子张氏还有二房三房的人都一起迎接杨德中的回家,各自说着吉利话。
若是从前,他也会一样的迎上去对自己的二弟真心恭贺,而且感到骄傲,可这一次,却不知为何,他心里觉得有些闷闷的难受,却也不知到底是为什么。
“爹要出去看看吗?”杨苏儿抬头看着他。
杨大树摇了摇头:“算了吧,你奶瞧见我心里也不痛快,咱先回屋吧。”
杨苏儿这才随着杨大树回屋去了。
杨苏儿没有多说什么,她觉得有些事情需要杨大树自己去想明白,她可以帮他撕开一个口子,可他愿不愿意通过这一个口子跨越出去,却是他自己的事儿了。
今日若是依着她的性子,大可不必和张氏吵这么一架的,但是她冲上来吵了,就是想让杨大树看的更清楚些,听的更明白些,在张氏的眼里,他们这一房,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想要分家,第一步便是要让杨大树坚定这个决心。
屋里沉默了下来,和院子里的热闹截然不同,杨苏儿倒是也不着急,随手拿了个绣活儿便做了起来,她前世并不会做绣品,但是这次占了杨苏儿的身子,这手艺活儿竟也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
不知沉默了多久,杨大树突然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荷包来,递到了杨苏儿的手上:“这钱你先拿着吧。”
杨苏儿微微一怔,将那破旧的荷包打开,里面装着一钱二十文。
杨大树垂着头坐在那里,看不清神色:“这次给我看病的那七两银子是如何来的,花儿跟我细说了,爹对不住你们,让你们受这么多委屈。”
随即轻叹一声:“这钱是那天刚刚结算的一个月的工钱,我本来打算上交你奶的,还是罢了,留着咱自己吃些好的吧,你和花儿这些年也受了太多的苦,都是爹没用。”
杨苏儿微微牵了牵唇,她这爹倒是也不那么石头,这伤了一次,总算能认清楚现实情况。
“爹别这么说,爹这些年都一心想着将我和花儿拉扯大,什么好的不都是紧着我们的?我和花儿都觉得,爹是咱家的顶梁柱。”杨苏儿道。
杨大树扯了扯唇角:“爹······其实很没用,这辈子也没什么出息,只能当个庄稼汉,赚这些辛苦钱,也没多少。”
“爹怎么这么想?爹没出息,二叔算有出息吗?年近半百的人了,还连个秀才都没考上,心安理得的在家里当了这么多年的大老爷,别说这些年赚的钱,杨家为了他赔了多少钱?”杨苏儿冷哼一声道。
杨大树听着这话也是一愣,脸上微红:“你咋能这么说你二叔?”
“爹,我说的是实话,你心里应该晓得。”杨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