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阐见许钟自从把鱼扔下去整个人就和傻了一样,低头看了会水,抬头看了会山,双手背在身后宛如个下乡视察的老干部,好不容易看够了,往回走时丝毫没有记性的被同一根铁链绊了第二次,极其幼稚的踢了铁链一脚,上岸来又盯着农家乐门口的餐牌不知道在研究什么。李阐不太相信是他饿了,毕竟下山之后他们才吃过,但还是下车走了过去,农家乐的老板娘嗑着瓜子也屋里出来,李阐走近了刚好听见许钟问:“你这红烧黄河鲤是从河里捞上来的鱼了?”
老板娘显然对于他的质疑有些不屑,边吐瓜子皮边说:“当然是黄河里的鱼了,你要不要来一条?”
李阐把手里的纸巾递过去,许钟边擦手边说:“黄河里的鱼我吃不惯,泥沙味太重了。”
老板娘马上说:“那也有不是黄河里捞的,你到后厨自己挑……”
许钟说,算了,我又不饿了。李阐强忍着没笑,老板娘翻了个白眼,借吐瓜子皮的机会隐晦的呸了一声,一掀帘子进去了。许钟叹了口气,摇摇头,但表情轻松了许多,边搓`揉着手里的纸团边问李阐:“扔了鱼了,现在去哪?”
李阐都懒得纠正他这叫放生,反问他,你想去哪?
许钟咂了砸嘴,一脸的欲言又止,谨慎的绕了个圈子,先装模作样的问李阐几点了,李阐虽然一眼就识破了他,不过还是配合的看了下表,问他:“时间还早?你想回去了?”
许钟摇了摇头,说:“我明天也休假……”
这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让李阐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他朝着许钟期望的方向又问了一句:“要不然在附近转一转?”
许钟矜持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等到两人把副驾驶座位下的水收拾干净,许钟才以一种刚刚想起完全不是刻意的口气说:“要不然去河对面看看?我记得……”他边说边在手机上戳了几下,之后屏幕转向李阐,导航界面定的点是河对岸的一座著名道观。
李阐平淡的表示,你高兴就好。
两人自潼关港口过河,风陵渡桥前立有‘三秦锁钥’的巨大石碑,许钟自车开上大桥时便有些紧张,手紧紧握着车窗上的把手,直到过了河才明显松了口气。
他的手放下来,在裤子上蹭了蹭掌心的虚汗,没话找话的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小时候的事?”
当然没有,李阐没说话,跟着导航拐出盘道,开上朝芮州的县道,就听许钟接着说:“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年春游,当时这个桥刚刚通车,因为之前想过河都要坐船的……你有没有坐过?就是那种拖船,我坐过一次就掉进渭河里,我爸就再也不让我坐摆渡船了……对,就是这个桥刚通车,我们学校组织去那个道观参观壁画,现在想想,小学生哪里懂得欣赏,不过我也没去成,我晕车了,坐到桥头已经吐的快虚脱,我们一个老师被我连累的也没去成,我俩是做三蹦子回家的……”
李阐便又看了看他,说:“那你这次出息了,没吐。”
许钟认真的说:“刚才在桥上差一点就吐了,但我忍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的话,李阐于是笑了笑,对他说:“反正吐了也是你洗车。”
第三卷 祭山
2)
道观前有一片巨大的停车场,一辆车都没有,空地上支了些简陋的儿童游艺设施,造型滑稽的旋转木马与充气城堡并立,背景是道观古香古色的大门,显得十分不伦不类。
许钟被这里的荒凉程度彻底震惊,更何况他都把钱包摸出来了,才看见售票口上贴着的告示,凭身份证免费参观,这简直让他更加震惊,再想想他们自己的门票价格,一句槽差点就没忍住。
两人换了票进了门口的小门,李阐顺手塞给他一个保温杯让他去要点开水,自己朝前先走了,许钟在门口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找到了开水壶,水一灌满,杯子里浮上来几颗枸杞,让他不由不感慨了一下李阐这种热爱保健的生活态度。
道观门面虽小,内里却是别有洞天,甚至还有一个足可泛舟的大湖,比它们的放生池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李阐正站横跨湖面的拱桥上,探身去看桥洞下游来游去的几只大白鹅。
许钟走过去把杯子递给他,也跟着看了眼,马上看见什么都想喂的老毛病又犯了,边摸兜边问李阐:“这里还有卖鹅食的?”李阐眼瞅着他半天也没摸出来什么能吃的,不得不伸手指向桥下的铁皮房子让他看,那里挂了个纸板,上面有三个大煞风景的硕大黑字——售鹅r_ou_。
许钟脸色一黑,转身就走。
大概又走了半里地才是古朴的道观正门,木质建筑历经千年风雨依然保存相对完好,斗拱硕大,屋檐深远,是典型的唐代风格,正中悬一方匾,上书无极之殿四个大字,进去却不是道观,反而是一片碑林,许钟对石碑没什么兴趣,直奔内院而去,李阐倒是一块碑接一块碑的看了下去。
内院的小门旁有半间卖壁画拓本的铺子,玻璃柜台上摆了几本彩色画册,许钟等了一会,见李阐还在看碑,只得自己进殿去了。
三清殿修在一块被汉白玉石栏围起来的高台上,门口坐了个老大爷,此外再没有别的游客,老大爷叮嘱了一遍不要拍照,就没再管他。
正对殿门的是三清神像,再一转身,带眼睛适应了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