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gela说,明天中午下班的时候我们去。
没经历过这种事。所以还挺好奇的。
那是一份业务员的工作,卖书的。当初进去的时候,老板说一个月两千,卖出了书有提成。不包吃不包住,交通费自理。还签了一份合同。合同上说,卖出了书三个月内给提成给底薪,卖不出去就没有底薪。
我跟说了,她十分气愤,还有这种事啊,明显就是不平等合约。你签了吗?
签了。
你缺心眼啊?
缺。
她又好气又好笑,乔曦,你别怕,我肯定给你把钱要回来。以前我表妹在一个厂里上班,那个厂欠了很多工人钱,他们站在厂门口要钱,妈的一个也要不到。我妹给我打电话,我立马打的就去了。那个厂领导那个横啊,我就报了110,他还派了保安要出来打我,妈的老子一蹦三丈高,我把头往前抻,凑到他跟前,我说你往这里打有本事你往这里打,老子今天就是不活了,老子没爹没妈早就他妈不想活了。那个保安看着我都害怕。后来那个厂领导把我拉到一边说让我带我妹回去,我妹的钱他一定给。我说不行,要给就现在给。他说这里这么多人不方便。我说不给就等警察来。他打开钱包就把欠我妹的七百五十块钱给了我。
然后呢?
然后我就和我妹走了呗。
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我想管也没那能力管啊。恨恨的说,其实我走的时候也挺不甘心的,可我真没能力帮他们。
我静了一会儿,就七百五十块钱值得你不要命啊,万一那砖头真拍下来呢?
那说。她的表情既不哀伤也愤怒,好像这句死简单的不得了,好像这句死说了千百次如今说起来一点感觉都没了。
你说你没爹没妈,哪里来的表妹?
笑了一下,她本就很漂亮,笑起来就更好看,笑了一下就停了,“我没跟你说?我是我爸妈捡来的。他们很疼我,不过我妈两年前死了,心脏病。”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一路都在跟我说话,她也是有点紧张的。进了老板办公室,她把牛皮包往边上一放,就坐了下来。
老板身后的我,自然就全明白了。
“乔曦,怎么过来了?”老头子笑眯眯的扶扶眼镜,还摆弄着他联系业务的手机。
我心想,来都来了,就算是演戏我也得演完啊。成了,拿钱走人。不成,我出出气呗。
“我来拿工资来了。”我说。
这个时候,的说辞就一长串一长串的出来了。
她的主要观点就是应该给钱。
老头的主要观点就是合同上明明白白说,顾客签了订书合同且货款到账三个月内付提成。
那底薪也应该给吧?
合同上也明明白白说了,当月有提成才有底薪。
她怎么没有签单,我听说那一单不是签了吗?
那能算她签的吗?她根本没那个本事谈成,要不是我暗中又打电话给人家,怎么可能签下来!那怎么能算她签的!
然后就发展成一场口水之战。
老头子在报社做过,口才不差。
但让我惊喜的是,的口才更加胜人一筹。其中不乏精彩之句。现记录如下:
你丢人吧你,你一个知识分子老头子欺负一个小姑娘。
你是四五十岁不是四五十斤!
你要是个四五十斤的孩子我们不跟你计较,你一个四五十岁的文化人,还是一个老板,你欠钱不给!
我看你戴眼镜的样子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鸟。
你就是一个败类,败类里的败类。
我看你这空荡荡的办公室就知道你什么为人,你要是好人怎么一个员工也留不住!
平时爱用他妈的、老子之类。这次竟一句脏话也没有。还挺狠的。我心里笑她原来这样尊重知识分子。
老头子给气疯了。但想起他一分钱不给打发我走时的样子我也挺恨的。他扬起手一巴掌。
把头凑到他手底下,你打有本事你就打,你最好一下子打死我。一边说一边打了110,喂,这里有人要打我。
接下来110来了,老头子的胖老婆也来了,叽叽喳喳满脸横肉满嘴脏话。
一片闹。
……
我不知道心里到底装了什么,让她这么不怕死。仿佛她已经活了很久活得很厌,所以什么也不怕,以死相争也并不在意。
哪怕她争的这件事也并不是为了自己。
为了什么呢,萍水相逢的我也并不足以她这么重视。
我想不通。但无可奈何从此成了一派,虽然大多数时候我保持中立,属于令人讨厌的那种明哲保身的人。自发的把我当成她那边的人。渐渐的,我也不清楚自己的立场了。
也许人生并不需要那么的清楚。
老头子平时恶劣事件很多。所拖欠的工资也不止我这一笔。在他这里遭受不公平的也不止我一个。员工差不多谈成了的单,他常常自己私下里另外联系另外成交。在工作的一个月里,眼看着别人也是这么离开。
和我也依然没有要到一分钱。他和他的文化公司也没有受到任何部门的任何处罚。
那件事就那样过去了。
我常常心中不平。然而又有什么办法。我既不像那样不怕死,也没有什么强硬的后台来摆平。更何况为了区区三两千,我是绝不可能搏命的。
但是我搏命的安慰自己,希望自己不要咒那个老头子死。
第四章白马王子
一部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