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梅谷内,起了大风,几株盛开的梅花花瓣落了一地,在呼啸的风里打着旋儿,飞向了远处。迎着扑面而来的逆风,李昂皱了皱眉,他虽然不太懂骑兵的战法,可是也知道逆风冲锋的一方,无疑要吃些亏。
“突厥的将军不简单。”李昂心里想道,然后他看向了阵前的杨大眼,不知道这个巨人一样的汉子打算怎么应对。
“风!”杨大眼喊了一个字,如狮虎般的声音压过了风声。
一字排开的虎豹骑拉下了面甲,他们的两翼,随行的扈从军,擂起了军鼓,鼓点缓慢,一击一击,就像敲在人心里,叫人不由得振奋起来。
“风!”杨大眼又是大喊。
“风!”拉成一线的虎豹骑高声呼应,策动着战马齐齐迈出了一步。
“大风!”
“大风!”
“风!”“风”“大风!”“大风!”
“风!”“大风!”“风!”“大风!”
渐渐地,“风!”“大风!”的呼啸声越来越大,在这铺天盖地的呼啸声里,仿佛真地刮起了大风,既烈且狂,有着摧垮一切的力量。
鼓点声里,呼啸声里,虎豹骑们举着战枪,胯下的战马踏着小步,从容地向前而进,渐渐地越来越快,由缓到急,却始终阵线如一,这齐整的冲锋前奏生出了其徐如林的压迫气势。
鸿吉刺看着不紧不慢,缓缓威压而来的‘纯’字旅虎豹骑,举起了刀。他眼前是懂得造势的敌人,面对的是最强劲的骑军,若是可以的话,他一定会停下军队,以战马为屏,结成阵势相抗,只是面对已经气势如虹的虎豹骑,他没有时间来布置,唯有依仗人数上的优势,趁着大风,靠着麾下那些年青人的无知蛮勇一鼓作气地冲杀过去,夺取一条生路。
“为了大突厥的光荣,杀!”鸿吉刺果决地挥下了弯刀。
“为了大突厥的光荣,杀,杀啊!”鸿吉刺身后一千四百早已因为莫名的焦躁而按奈不住的年青武士们撕扯着喉咙,策马狂奔冲向了前方依旧控着战马小跑的一千虎豹骑。
“无知的蛮子,见识什么是真正的铁骑吧!”看着带着一股疯狂气势冲来的突厥骑兵,杨大眼朴实的脸上有了一抹讥讽的冷笑。
虎豹骑身后两翼擂动的鼓点忽然停了,仅仅是短暂的刹那之后,一记闷雷般的重鼓轰然响起,击碎了停顿的时间,一千虎豹骑发起了冲锋。
呼啸的风在耳边咆哮,李昂觉得浑身的血在沸腾,军人,天生便是为了进攻而存在的。这样的冲锋,这样的速度,才是真正的进攻!
冲锋的虎豹骑在冲出两百步后,原本笔直的阵线悄然发生了变化,从一字成了人字,三百步后,已是成了突击的锥形阵,此时两军相距已不到两百步,鸿吉刺脸色铁青,握刀的指关节因为过大的力量而惨白一片,他想不到在这种高速的冲锋里,‘纯’字旅竟然可以在三百步内秩序井然地从一字的歼灭阵型变成纯攻击的锥形阵。
一切都太晚了,鸿吉刺已经可以看到终结的画面,他将彻底惨败,可是眼下,他只有奋起全部的力量,做挣扎的反击,接下来所有的后手都已无用,可以依靠的只有手里的刀和悍不畏死的蛮勇。
不到一百步,面对怒涛狂潮般奔涌而来的‘纯’字旅虎豹骑,突厥人所看到只是黑色铠甲下那一双双黑色的冰冷瞳孔,和越来越近的锐利枪锋,他们不自觉地眨起了眼,然后嚎叫,鼓舞着自己,而他们的敌人,从始至终,眼睛都睁着,冷冷地睁着,仿佛捕食的猛兽盯着将要被拿来裹腹的猎物。
滚滚如雷的铁蹄声里,两支高速冲锋的骑兵终于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带起一阵血色薄雾,只一照面,年青的突厥军队就被老辣的‘纯’字旅从中央突破,尽管他们英勇无畏,无惧死亡,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只有一腔蛮武就能去改变的!
疾驰在黑色的铁流里,李昂冷静地看着所有的一切,突破的‘纯’字旅沿着笔直的一线彻底将突厥人的军队分成了左右两部,然后狂飙直进中,不断有背插黑色龙旗的都尉率领着麾下的骑兵队,横插入左右的突厥军队,以每火十二人纵切,分割,包围。
年青的突厥军队就好像被无数利刃插入,搅得粉碎。‘纯’字旅势如破竹般地向四周推进,如同绞碎血肉的机械,他们沉默无声,战场上只有那些曾经骄傲的年青突厥武士的惨叫声,在死亡降临的这一刻,他们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骑兵!
冷酷,无情!只有杀戮,只有铁与血!如疾风一般剽捷,如大火一般猛烈!这就是真正的骑兵,战场的主宰者!
李昂骑在马上,看着四周策应天衣无缝,出击精准无比,始终没有两火距离超过五十步的数十支分队,忽然觉得那些插着背旗的都尉在中军本队那面‘纯’字大旗的调度下,就好像是头狼听从狼王的嚎叫,领着狼群围猎羊群一样。
从天空俯视战场,可以看到近百支‘纯’字旅火队,如同张开的蛛网,死死地粘住了挣扎的突厥军队,不断地撕裂着他们的队伍,然后屠杀。
鸿吉刺满眼都是血色,耳边回荡着惨叫声,“举旗!”他瞪着身旁的士兵大吼了起来,就在刚才,他身边掌旗的亲兵被斩杀,若不是他及时接过,恐怕就要兵败如山倒了。
突厥的狼旗再次高扬,那些被分割的突厥年青武士仿佛看到了最后的生路,他们拼命地涌向狼旗的所在,想要重聚在一起,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