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时那样紧张、心疼、关心溢于言表的神情,她再也没在三叔爷脸上见过。
那时,她以为是因为她有了意识,不同于以往奶娃娃一样什么都不懂的沈七月,所以沈问秋开始用对待大人的态度对待她,所以自然显得没有初见时那么亲近。
但是,看到方才三叔爷和这一世的沈七月之间的互动,沈青叶茫然了。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沈七月并不是傻子。
那样灵动的眼神,怎么可能会是傻子?
她以前一直以为沈七月是傻子,因为除了沈七月的母亲外,所有人都这样说。至于母亲,哪个傻子的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不是傻子?她的话当然不能信。
于是,她也就一直觉得原身沈七月是个不会说话、脑部发育不全甚至完全未发育的傻子。
可是,刚刚看到那样的眼神,再结合前世今生的种种信息,她突然意识到:沈七月很可能不是傻子,而是类似自闭症一样的情况。
原来沈七月也是有意识的,而且能够跟三叔爷那样生动地交流眼神,玩游戏。而三叔爷……三叔爷看向原身沈七月的目光,与前世看她的目光截然不同。
这是因为什么?
沈青叶很茫然。
“七月,走,跟三叔爷去看大船。”
忽然,一道带笑的声音打断了沈青叶的茫然。她抬头,就见沈问秋已经站起来正要离席,还朝对面的沈七月招手。
沈问知面色不大好,“三弟,怎么这就要走?饭还没吃完呢。”
才开席没多久,沈问秋面前的饭菜也根本没怎么动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吃好了。再说,他还想着饭后留下沈问秋,打听打听他这次究竟赚了多少呢。
沈问秋却是一笑,睁着眼说起了瞎话:“大哥,我吃好了。你们先用着,我得出去溜溜消消食,正好陪七月玩儿。”
说罢又笑眯眯地朝七月招手。
七月眨巴眨巴眼,看向宜生。
宜生唇角微弯,朝七月露出赞许的表情。七月顿时眼睛一亮,蹬蹬蹬跑向了沈问秋,然后被沈问秋一把接住抱在怀里。
仿佛没有看到身边沈承宣刀子样的目光,宜生微笑着对沈问秋道:“那就麻烦三叔照顾七月了。”
沈问秋点了点头,拉着七月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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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是为沈问秋接风洗尘的,结果正主先行离席,宴席自然也很快散了。西府一家子也不管沈问知的脸色,吃饱喝足后抬脚就走。
宜生也在西府众人之后离席。
问过屋外等候的绿袖,得知七月跟沈问秋去了致远斋,便没有回小院,而是直接去了致远斋接七月。
致远斋同宜生的小院一样,同在伯府的偏僻角落,不过致远斋可比小院大得多。当年老威远伯沈振英缠绵病榻,心知自个儿三个儿子三条心,怕已经成家立业的长子二子亏待幼子,便一心为幼子筹谋。
生前做主让三兄弟分了家不说,还撒了大把银子,请了能工巧匠,把沈问秋原先居住的致远斋扩建重修,弄成了伯府内景色最好的一处,说要留给沈问秋以后娶媳妇儿。
宜生到致远斋的时候,夜色已经深沉,越过矮墙,便见院中廊下挂起了一排排灯笼,朦朦胧胧的光线自灯笼中泄出,映照地整个院子也朦胧了起来。
满园花树不见白日芳景,只有花枝树影在一院朦胧的灯光中轻轻摇曳,显得静谧又温柔。
侧耳倾听,却能从风中听出隐隐传的笑闹声,那声音并不刺耳,反而与这夜色,这花枝树影恰到好处的融合。
守门的小厮飞快地跑进院子里通报,宜生便在茶房里等,倚在窗边,听着院中的笑闹声,隐约听出似乎有男子爽朗的大笑,似乎还有女童兴奋的尖叫。
他们在玩什么呢?
宜生有了些好奇。
七月一向安静,除了跟她在一起时会说话,面对外人几乎完全不曾开口。而即便是跟她在一起时,似乎也不曾这样兴奋地尖叫过。
所以,究竟在玩什么呢?
玩的什么,竟然能让七月发出那样高兴的声音?
又或者,让七月这样兴奋尖叫的不是玩的游戏,而是陪着玩游戏的人?
宜生一直知道这个三叔跟七月关系好,却不知是这样亲密无间的好。她的记忆大多还停留在前世,前世的沈三爷疼爱沈七月,经常出手相帮,但似乎从未这样与七月亲密无间地玩闹过。
“宣少夫人,我们爷请您进去稍等,七月小姐正玩得高兴,您进去先等会儿?”
思绪忽然被打断,却是先前进去通报的小厮回转,满脸带笑着朝她道。
宜生顿了顿。
若是在前世,她定是不会同意的。
她会一直在茶房等,而不是深夜孤身进入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子的院子——哪怕她还带着丫鬟,哪怕这个男子是她丈夫的小叔,哪怕她是去接女儿。
前世的渠宜生被教养地规规矩矩,不敢有半点行差踏错,哪怕被刁难,哪怕自己受点苦,也不肯有丝毫持身不正。
可是,今日她却不想那么规规矩矩谨小慎微了。
心里没鬼,又有何惧之?
当别人想诋毁你的时候,无论你做地再好,也总能找到诋毁的地方。可有些事,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诋毁也无用。
再说,真的想知道,他们在玩什么游戏啊……
“带路吧。”宜生对那小厮说道。
“哎!”小厮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