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甄哥刷地一个立正,比当了三年战士地老兵还要标准,标枪似的站着。发出一声简短而有力地命令:“立~~正!”
大家如奉纶音,急急跳起,贴墙站了一溜儿,挺胸腆肚精神抖擞。只有张胜刚来,还没进入状态,实在做不出那副孙子样,所以站姿稍显松驰。
管教进来了。随手带上门,谁也没看,仰着脸往里走,甄哥便屁颠屁颠地跟上去。老秦肩膀稍稍一歪。凑近张胜耳朵低声说:“这是牛管。”
“哪个叫张胜?”管教说话了。
老秦推了张胜一把,张胜反应很快,立即一挺身。中气十足地道:“报告。我是张胜。”
张胜急步上前。心里稍显忐忑,牛管穿着制服。没戴帽子,国字脸,骨骼粗大,人并不胖,鼻孔出奇地大,他的鼻孔一直在朝天仰,张胜站在近处,能看到里边蜷曲的两根鼻毛。
“进来没人欺负你吧?”
“谢谢管教关心,没有!”
“嗯,安全员,回头把他头给剃了。”
“是!”甄哥啪地一个立正。
“好了,1070张胜,现在跟我出去~
张胜一呆之后才反应过来,忙道:“是!”
跟着管教出了号房,拐了几个弯,正看到那个单间牢房。门开着,阳光直射进去,里边一个身着休闲装的中年男子坐在桌前,一台手提电脑闪着游戏画面,不过那中年人并没玩,此时正握着一卷书,一边喝茶一边在看。
张胜大吃一惊,眼睛都直了,这样的画面出现在看守所里,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看什么看,快走!”牛管凶巴巴地吼。
那中年人闻声抬起头来,张胜一眼望去,只觉得是个十分斯文儒雅的男子,除了那双沉稳有神的眼睛,竟然没有注意他地相貌。
“呵呵,原来是你呀,昨天高歌入囚的那位兄弟。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这一夜的功夫,可有体悟了?”那中年人笑吟吟地问。
这人是谁?
张胜实在摸不透这个人的来路,眼前所见,处处透着诡异,他只是直觉得感到,这个人绝不是一个故弄玄虚地神棍。他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种威仪,他坐在牢里,却像坐在高高的王座上睥睨他的臣子,那是自己无论如何都学不来的。
张胜看了牛管一眼,牛管一双朝天地鼻孔已经低了下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看着单间牢房里的中年人,客气地叫了声:“文先生。”
张胜心里一动,苦笑道:“昨日只是骤逢大变,深有感触,随口念了句佛偈,真要想了悟,谈何容易。”
中年人沉吟一下,展颜笑道:“嗯,的确如此,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漫说是你,便是我,又何尝勘破?”
“文先生说地是……”张胜也恭敬地叫了一声。管教都得恭敬有加的犯人,傻瓜才不懂得巴结。
姓文的犯人一笑,说:“我们都是狱友,不必这么客气,托个大,叫我一声文哥就行了。这是去哪里?”
牛管教连忙说:“文先生,我带他去受审。”
“哦,那么不耽误你们了。”
“是是,那我们走了。”牛管教推了张胜一把,一离开那门口,鼻孔又开始渐渐朝向天空。
“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
文先生握卷念了起来,居然是一卷佛经。在张胜地认识里,根本无法理解专政机关地牢房里居然会有这样地犯人,他昨天进来时因为心情激荡,吟出几句金刚经,那还是一年前陪小璐去慈恩寺玩,正好听到住持和尚讲经,讲到这一句时,只觉寓意深刻、说不出的玄妙,便记下了。而昨天心境无比相似,才随口吟出。哪里做得到顿悟成佛?
他迷迷瞪瞪地被牛管教押出去,出了大闸。也就是安检口,一直到了昨天登记地那间办公室。
门开了,一个矮矮胖胖地管教正在那儿等着他,笑眯眯的,正是昨天给他登记的那个人。
“这是刘管教,进去!”牛管见了同事,下巴才低下来。
张胜走进去,房门关了,刘管教笑笑。说:“你家来过人了。”
张胜大喜,忙问:“刘管教,是哪个来了?”
刘管教乜了他一眼,脸上有种难以掩饰的羡慕:“叫钟情。是你爱人吧?长得还真俊。”
张胜这才想起昨夜留的是她的电话,如果出去的晚或者真要判刑,那是肯定瞒不住家里人的,不过父母也好。弟弟也好,都是老实巴交的工人出身,就像两年前地自己
事只会发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相信该怎么妥善处理的。
张胜刚刚进到这里,最渴望的就是外面的消息。他激动地问:“管教。她说什么没有?”
刘管教瞟了他一眼。打起官腔道:“这个……你是待审地犯人,我能给你们传话吗?这可是犯错误啊。”
“是是是。”张胜连忙答应。企盼地看着他。
刘管教捂着嘴咳了一声,说:“嗯,你爱人说,叫你别着急,家里和公司的事,她会妥善照顾。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哦!对了,这是给你的。”
刘管教掏出厚厚一摞代金券,又摸出两包三五香烟塞到他手里。
张胜忙道:“啊,昨天你还帮我垫了五十元呢,得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