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晼然攥着拳头说道。
晼然这话,结结实实的传到了窦瑾晖耳里。
窦瑾晖想了千万种因由,没想到晼然却说了一个他最想不到的,若说是性子人品便也罢了,偏偏说的是家世背景。
他是安宁候府出身,是晼然的表哥,这难道还能更改了不成?
窦瑾晖这会儿才算是把聂致远那句话琢磨过味儿来,晼然是真的不喜欢他,不然不至于说出这样一个,他怎么也改不得的话来。
窦瑾晖自来是个好伺候的,身边的小厮护卫也鲜少见窦瑾晖发了脾气,丁是丁,卯是卯,只要将差事做好了,绝不会吃挂落。
可这回谁也瞧出窦瑾晖的不痛快来,一个茶盅没放好,黑了脸,一个镇纸裂了纹,直接隔着窗子就扔了出去,虽没有直接教训了人,但谁也瞧出不对来。
窦瑾晖跟前伺候的小厮叫平安,绕着府里走了一圈回来,进了窦瑾晖的书房,便道:“长公子,也不怪表姑娘说出那样的话来,原是咱们侯爷当着国公爷的面说了,绝不会让长公子娶表姑娘,当时国公爷就派人进内院传话了,表姑娘必是听了这个话,才恼羞成怒,又是照看邵家公子,又是撂了狠话的。”
平安每天跟在窦瑾晖身边,窦瑾晖是个什么意思,心里头又因为什么堵心,就没有他不知道的,甭管表姑娘是不是因为这个,到了自家长公子这儿,就必须是为着这个。
窦瑾晖堵在心里头的那些个碎石头块子,一下子就松份倒塌了去,沉着脸问道:“父亲当真是这么做的?”
平安连连点头:“当时在外院伺候的有不少人,不止国公爷听见了,连靖宁侯也听见了,只靖宁侯老侯爷不知道,若是当时知道了,怕要打起来。”
哪个不知道靖宁侯老侯爷临老临老,最喜欢这个外孙女呢。
窦瑾晖闻言,倒是镇定下来了,换了一件衣裳,往正院去,安宁候似是也喝了不少酒,正躺在临窗的美人榻上,大罗氏拿着账册在对面的罗汉榻上翻账册,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
窦瑾晖进了西次间,给两人请了安,遂道:“父亲,儿子那日同您说过了,是一定会娶晼晼的,父亲若是不同意,儿子自会去请了圣旨来。”
安宁候听了这话,直接坐起身来,将搭在额头上的凉帕子扔了过去:“孽障,婚姻大事,自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轮到你想要娶谁就娶谁?”
凉帕子浸了水,甩在窦瑾晖身上,在胸口落下湿乎乎的印迹,窦瑾晖垂眸瞧了一眼,又望向对面的大罗氏,问:“母亲,你也不同意吗?”
大罗氏似笑非笑的瞧了安宁候一眼,摇头道:“你的事儿,我不管,你外祖母答应,你姨母答应就成。”
大罗氏说完这句话,另有深意的望向安宁候道:“你自小什么时候管过他?这会儿倒是来撑起父亲的谱来了,当初他需要父亲在身边的时候,也没见你做过什么,这个时候才管,是不是晚了些?”
96.第96章
窦瑾晖在安宁候与大罗氏身边的日子并不长,也不管两人说的是什么,只撂下话道:“还请父亲与母亲不要在外说那些话,若父亲与母亲瞧我们不顺眼,我们直接在东边的院子另外开了门,不从这边过,也就是了。总归,晼晼我是非娶不可,若父亲与母亲再有阻拦,别怪儿子不顾生恩。”
窦瑾晖在安宁候与大罗氏面前,守着儿子的责任,这一次,却也顾不得了,仿佛从前不在意的那些个委屈,一下子就涌出来。
窦瑾晖转头离开了正院,大罗氏依旧在笑:“你瞧,他只说生恩,也对,你我何曾养过他?”
安宁候这会儿心里堵得慌,也不知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着实压抑的厉害,这么大岁数的侯爷,捂着脸哭。
大罗氏瞧着安宁候哭,自己苦笑了下,也跟着滚下泪珠来:“后悔了吧?我便知道,你早晚有后悔的这一日。”
安宁候抹了把脸,站起身,直接扑到大罗氏跟前,捏着她的双肩直晃:“我说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后悔的,不是我放不下,是你放不下,你到底要折磨自己,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大罗氏被安宁候摇晃的,手里的账册也落了地,大罗氏扬起脸来,浑不在意的抹去泪珠,仰脸似笑非笑的问安宁候道:“是我要折磨了自己,要折磨了你?那你说说看,为什么不同意晼然嫁给他,为什么!”
安宁候说不出一句话来,半晌,摇着大罗氏的手,从她的肩上滑落下来,沉沉的叹息,缓步往外头去。
安宁候离开,大罗氏的眼泪簌簌的往下落,却不敢哭出声来。
安宁候在正院站了站,最后出了府,往靖宁侯府去。
此刻已是黄昏,靖宁侯府才招待了一日客人,连门子都有些恹恹的,瞧见安宁候打马过来,被唬了一跳,急忙上前去牵马:“侯爷,您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安宁候没答,问道:“老太君这会儿可在?”
“在呢,在呢,这时辰,刚用过晚膳。”门子回道。
“恩,去禀一声。”安宁候整理整理衣袖,才发现自己出来的急,根本没换衣裳,穿的还是件家常的暗红色袍子,因为躺在美人榻上,皱了许多。
安宁候瞧着自己这身衣裳直叹气。
不一会儿,老太君跟前的安嬷嬷亲自迎出来,笑呵呵的说道:“老太君等候侯爷多时了,侯爷这边请。”
安宁候这才知晓,老太君早就知晓,他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