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靠在榻上,俯身垂下脑袋贴近,热气扑面,盯着魏七迷蒙的眸低声问:“ 宫里好还是宫外好?”
魏七这回说了实话,他想了一会子:“ 宫外好。”
皇帝沉沉低笑,朕也觉得宫外好。
“ 伴驾好,还是不伴驾好?”
魏七这回想得更久,他盯着皇帝目光专注,像是要认出跟前是何人在问。
后者很有耐心地等着,半晌,魏七却不答。
今夜天子实在是有闲情逸趣,他掌中的佛珠垂下,在魏七面上轻扫,问得愈发低柔带着诱哄:“ 伴驾好不好?”
魏七痒地直闭目,躲开佛珠低声喃喃道:“ 伴驾,伴驾好也不好。”
皇帝一怔,探究地打量他,不知这人是真醉还是假醉。
“ 为何不好?”
他掐住魏七的两颊,近至呼吸相接。
后者仍旧闭着眼道:“ 伴驾……要受罚,要挨打。” 他眼角渐渐溢出一滴泪,烛光下闪疼了天子的眼。
后者不知怎的心头一窒,有些胸闷。
从前罚得狠了些。
他叹息,松开指间力道转为轻抚,“ 你这样乖巧讨人喜欢,今后伴驾都不会再挨打受罚。”
“ 今后是……多久啊?” 魏七问。
可惜皇帝把他当醉鬼,不想回答的问题自然要逃避。
他反问魏七: “ 伴驾哪儿好?”
魏七笑,却又落下一滴泪:“ 伴驾……有风筝放,有花儿看,有酒喝,有,有好东西吃。” 话中透出天真无邪,皇帝觉得他真是醉了,醉得傻气又可怜可爱。
“ 你若是一直似今日这样,朕……” 皇帝止住话头,他本欲说,你想要的这些小东西朕都赐你。
可这种话对着一个醉鬼说也太傻,皇帝今夜说得够多,他觉得自己也喝醉了,跟着一块犯蠢。
然而还有最后一问,他轻轻叼住魏七的耳垂,灼热的气息混着浓烈的酒香钻入魏七耳鼻。
“ 朕好不好?” 含糊而低沉,若不是离得太近,恐魏七也听不清。
问完便停,舌头搅着人耳朵上的一点子软r_ou_不放,兴许也是慌乱。
既然近初时手段凶残可怖,那这几月的纵容与之相较,你醉酒思量之下,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魏七真想装作没听见,只是今夜他借酒装疯说了太多大逆不道的话,不得不转回头奉承。
“ 好。” 喃喃一个字低不可闻。
您做帝王是明君,自然是再好也没有的了。
只是说完却哭得更凶,无声流泪。
皇帝听得清楚,回应的也是想听的那个,然并不如他所想的得到了宽慰。
既然好,你这东西为何一直哭。
“ 莫哭了,喝多便耍酒疯,叫人瞧见笑话。” 天子长长叹息,如何也没料到原本今夜只是想解闷,却反倒搅得自个儿心乱,不得安宁。
魏七心道: 您好,您是圣明君主,我是喝醉的奴才,堂堂君王还不许奴才哭一哭了。
“ 天子不为卑贱之躯所动。”
皇帝捏紧佛珠,抵过心头突如其来的一颤。
竟不知是真醉了还是清醒,怎的今夜句句都乱他心神。
若是清醒怎会有胆子说出这番话,可若醉着,又太过清醒,什么都瞧得明白。
你不如闭嘴罢。
他覆住魏七的s-hi漉漉的眼皮,掌心贴住了潮s-hi的睫毛,扎得他不得不心软。
“ 唔……” 佛珠投地。
早该堵上,这样伶牙俐齿,狡诈如狐。
两人唇|舌纠缠吻得久了难免意动,只是皇帝探手入被中,褪了亵裤一摸。
得,还是歇了罢。
他倒在魏七身上平息欲|念,适逢安喜那个没眼色的,因着担忧偏要这会子来讨骂。
“ 圣上,魏七醉罗,不成罢,奴才另安排人来可好?小子就先抬出来。”
皇帝烦得很,闭眼不耐道:“给朕滚远些!” 本就乱,还要来瞎搅和。
安喜不敢做声了。
帐内皇帝对魏七道:“ 你今儿歇这。”
魏七这会子开始真醉:“ 嗯……不成的……不成体统……不成体统……”
皇帝真是烦得很了,时醉时醒,这奴才够厉害的,偏生他今夜所言皆有失帝王风范又不好拆穿。
“ 滚榻下歇。” 发都是s-hi的,以为朕想同你睡一处么。
魏七麻溜翻身,骨碌滚下去,气的人又想骂又想笑。
上头扔下一床锦被罩在他身上。
塌下铺有毡毯,身上又裹着两层被,倒是暖和。
魏七想着心事加之又喝了不少酒,今夜斗智斗勇太费心神,迷迷糊糊便睡着了。
次日他是被皇帝踢醒的,若无人叫他起,魏七能睡至日上三旰。
皇帝脚在他臀上轻踹,“ 起开。” 懒东西。
魏七一个激灵连忙爬起,长发散乱蓬在脑袋上好似燕巢。
外头安喜领着人进,一瞧,赶前几步朝魏七脑门上狠拍一巴掌。
“ 傻小子快出去收拾妥当了。”
“ 嗻。”
皇帝瞥安喜一眼,倒也未说什么。
魏七本以为前夜之事后圣上应当要恼怒的,结果却与往日无甚不同。
这日几位皇子都猎到东西,虽只是野兔野狐这等小物,圣上也十分宽慰了。
傍晚又有赏赐下来,盘中盛着炙兔r_ou_,旁边还有一壶酒,魏七却不敢再喝了。
他今夜当差,喝得身上染酒气总是不规矩。
魏七入帝帐时皇帝瞥了他一眼,不是喜欢酒么,也知晓怕了,赐下去不敢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