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罢。”莫怪哀家,要怪便怪你太讨人喜欢,也得了皇帝的喜欢。
“嗻。”魏七心中不安,殿内气氛实是不同寻常,便连罗嬷嬷也不曾说笑。
太皇太后心狠起来是真狠,她闭目,道:“赐酒。”
“嗻。”
另一头乾清宫跟去的奴才也实在机灵,他藏在暗处,老祖宗这话一出便急忙奔了回去。
内书房门外,安喜得了消息大惊失色,吓得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低嚎一声:“圣上!老祖宗要赐死魏七!!”
皇帝手下朱笔戳破棉纸,拍案起身,翘头案上的茶盏笔洗等一应事物震动。
他一面疾行一面沉声吩咐:“御前侍卫来人!”
“奴才在。” 门外侍卫带刀入,也知晓发生了大事。
“领人速去寿康宫将长乐敷华里的酒杯都砸了,拦住老祖宗。”
“嗻,奴才遵旨。”
皇帝抛下腰间的龙纹玉佩,侍卫接过,似风一般退下。
天子旨意说速去,那便真是要速去。
“摆驾寿康宫。”
“嗻。”安喜应。
皇帝也不管身后众人,一路疾行,銮驾不乘,仪驾未全,遇着拦路的抬脚就踹,显然也是急了。
长乐敷华内,魏七虽不明白怎的突就招来杀身之祸,但到底保有几分冷静,想要再拖上一拖,等着皇帝来救他。
他也知皇帝会来救他,虽像是天方夜谭,可也没什么缘由,直觉罢了。
“奴才斗胆,奴才自以为十年来忠心为主,除却去岁糊涂再也未敢忤逆,奴才不解,为何您那时宽仁,饶了奴才死罪,现下却要赐死奴才。”
老祖宗听了亦是生出不忍,手握成拳,却不与他废话。
这档子事从来都是夜长梦多,拖久了等乾清宫来了人,今遭便是白费功夫。
她侧着头,只说:“君要臣死。”
华贵雍容的护甲在朱漆桌面上刮出长痕,响声尖刻刺耳。
“灌下去。” 她淡声吩咐,十分坚决。
“嗻。”
太皇太后并不想见魏七的死态,但她又必须亲眼瞧人死在跟前才能安宁。
魏七心灰意冷,四个奴才上前将他按住,如何挣扎都挣不过。
他额上青筋暴起面目狰狞,双掌骨头凸出,双腿胡乱向后蹬,显然是用尽了全力。
可为何总是蜉蝣撼树。
他被捂住了鼻,喘息艰难毒酒入喉之际想的却是,终于解脱。
不用再挣扎苟活,其实也好,不男不女家破人亡,双亲杳无音讯,又成了帝王榻上物,人间实苦,去了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