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必然是不会告知沈老板的,自己却也不知道该怎样做。
押运这艘商船的,是谢家的官商,叫作谢子汪的。这名字听起来便与谢子孚很有联系,桓淑介绍他确为谢子孚的堂兄。不过桓淑与他并不像与谢子孚那样亲近,因桓淑早逝的母亲是谢子孚的同胞姐姐。从谢子汪与桓淑的谈话间,列莹听出谢子汪带了一封家信要送给谢子孚,桓淑自诩与谢子孚亲近,便自告奋勇将这个任务接了下来。
“子孚这一去连年都不回来过了,伯母想他想得厉害,让我无论如何要把他叫回来。”听见谢子汪的话,列莹心里隐隐不安,看来谢子孚到现在也没将与萧璃的事交代给家人。
桓淑不解地问:“小舅舅在家中赋闲多年,他既然有心,到明州去做官商不好吗?”
“前几日收到他寄回来的书信,只是问家里要钱的,似乎还没有在明州谋到什么差事。”谢子汪说,“我也觉得那样挺好。但二伯中年得子,夫妇二人对子孚宝贝得紧,哪里舍得教他远赴宋国?子孚说如今手头紧,伯母却叫我不许多给他钱,只保他冻不着、饿不着就好,不明摆着是逼他回东京吗?”桓淑向列莹递了个眼色,看来,此事果然不妙。
第69章晦色
以为桓淑下了船,必是要先赶去向叔父桓诗报到,而列莹一心只记挂着萧璃。如今更有了谢子汪说的那件事,列莹心里忐忑得很。正踌躇怎样委婉地向桓淑表达自己并不打算跟着他去拜见叔父,桓淑自己倒先提了:“你的样子风尘仆仆,不好直接去拜访我叔父,改日你休息好了,我再带你登门。朋友托付我一些事急着去办了,时间太赶,不及送你,你能否自己去小舅舅处?”
这话正中列莹下怀,当然没有意见了:“好。那你舅舅的信——”
“我晚上会去看你,若晚上来不及,明日也去看你,届时亲自把信交给舅舅。”桓淑嘱咐道,“你先不要同他们说漏了嘴,令他们徒生烦恼。”
列莹理解地点头:“我们什么时候去沈老板那里?若我在阿璃家遇上了怎么办?”既然不能将事实对他讲,列莹对此便不很热衷。与其要她对沈老板撒谎,不如什么都不说,自然遇不见是最好的。
桓淑显然也没有好好考虑这个问题,只说:“我会安排。”
船靠了岸列莹便径自去往谢子孚的住处,萧璃见到她甚是欢喜,萧璃的孩子如今却是完全不认得她了。夫妇俩给他起了个小名叫阿宝,列莹疑心这不是他们用心想出来的名字,只是在这孩子连个小名都没有的时候“宝宝”、“小宝”的喊习惯了,他们就顺着用了“阿宝”的小名。至于大名,究竟要从哪家的姓氏,萧璃尚且拿不定主意,谢子孚又自觉不好开口催问。
阿宝这孩子长大了很是认人,说什么也不肯给列莹抱上一抱。萧璃便让列莹拿好吃的哄他,阿宝坐在谢子孚怀里淡淡瞄了嬉皮笑脸的列莹一眼,转头趴在了谢子孚的肩膀上。列莹沮丧地将果子丢下:“如今他对我还没有你亲,枉费我辛苦照顾他那么久。”
谢子孚笑笑:“你离开的时候,他还不长记性;这几个月我照顾他,他是长记性了的。”
列莹以为桓淑这晚肯定会来,然而等到天色都暗下来,仍然不见桓淑的踪影。萧璃嘱咐列莹去将大门拴上,列莹关门时站在门口望了一会儿,虽有几个人经过,却不是桓淑的身影。只怕在门外待得太久了,萧璃要问,列莹失落地将门关上,回到屋中。
在东京的时候,她与桓淑也算不上形影不离,列莹很少想念,即便想起他来,也是绝对不会主动去见他的,桓淑问起来,更加不能承认。列莹总觉得想得多了自己就掉价了,桓淑便不再珍惜自己了;也或许只是不愿意喜欢他太多而已,这样有朝一日分开的时候,就不会太难过。
桓淑第二天来得也不算早,然而列莹知道他一定会来,同萧璃去买菜的时候便让萧璃多备了些好菜,又买了桓淑最爱吃的鱼,虽然因列莹不会烧鱼,平素从来不做给他吃。萧璃正在院子里杀鱼的时候,门口出现了桓淑的身影:“莹莹,桓公子来了。”
列莹立刻从厨房里蹦出来,谢子孚也从另一间屋子里走出。桓淑将手里一坛酒交到列莹手上,便上前去逗弄阿宝。阿宝自然也不搭理他,谢子孚尴尬地笑了笑,桓淑道:“舅舅,我这里有一封书信给你。外婆托子汪舅舅带来,因为我顺路,便着我给你送过来。”
萧璃闻声抬起了头。谢子孚脸色微变:“只有书信?”桓淑不答,谢子孚将他请进屋内。
萧璃知道事情一定是不好了,她悄悄走到屋子外,屏息贴在窗边。
过了小一会儿,大约谢子孚看完了信,听见桓淑的声音问:“外婆可是在信中催你回去?”没有听到谢子孚的回答,桓淑接着又说,“对了,这些钱先给你和小舅妈应急之用。虽然不多,也是外甥力所能及的了。”
片刻后,谢子孚问:“这是你的钱?不是谢家的钱?我恐怕不能收下。”话虽如此,谢子孚也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真不收下这钱,他与萧璃很快怕就要无米下锅了。与桓淑客套了一番,谢子孚提出以“借”的名义收下。
“其实,要请人为舅舅谋一份差事并不难,但我以为这不是长久之计。舅舅与舅妈既然都已经成了婚,难道要避着家人一辈子吗?舅舅不如带着舅妈回一趟东京,亲自把这件事情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