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就炸了毛:“喂!没人问我的意见的吗!”
临绾千继续微笑,掏出帕子擦去了指肚上的药膏,边伸手边道:“君姑娘怕痛,恐一时没了主意,我只好问问这位公子了,唔,”她的手伸到一半,突然停住了,目光平静的对上君若有点儿发怯的眼,“何况,这是当真痛的很。”
后半句说的凉凉悠悠。
君若缩了缩脖子,虽崴的不重,然被捏一把还是很疼的,她可不想去尝试。
临绾千不紧不慢继续伸出手去,还未触到君若的脚踝,就听她惊声道:“谁错环了,你才错环了!祁函,走走走,不要她给我上药了,下手没轻重!”
临绾千毫无防备听到了“祁函”二字,不由身形一顿,神色僵在脸上。
虽则不自在的神情停留在面上只是一瞬,还是被祁函注意到了,扶起君若的时候笑问:“临姑娘怎么了?”
临绾千起身给他让路,垂首道:“不想您便是祁公子,听闻褒山剿匪祁公子功不可没,心系黎民,绾千早有耳闻,今日有幸得见,心中十分敬仰。”
第17章被安排
君若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又是个趋炎附势的。
祁函背起君若,道:“为民剿匪本是函分内中事,临姑娘谬赞了,告辞。”
房门吱呀一声被阖上,案上烛影轻轻晃了晃,临绾千站在原地,缓缓舒了口气。
那人竟就是祁函。
果真不像个简单的人。听闻楚王嫡长子仁懦,而现下乱世,仁虽可锦上添花,懦却是万万不能有的,只能说,楚嫡长子生不逢太平盛世,是以祁函得楚王青眼,也是理所应当。
虽初见一面,还不甚了解,可祁函这种身份的人,为何对君衍的女儿如此…宠溺顺从?于礼于理皆不合。
是真心欢喜么。
临绾千走到案边坐了下来,轻轻摇了摇头,她不知从何而来的这种直觉,就是觉得不像。
...
容晏估摸的不错,一个月后君衍回到了凉山。
所幸君若是个闲不住的贪玩性子,整日往容晏那里跑,容晏虽每每抽不出空陪她,奈何祁函又哄得好,临绾千行事谨慎也叫那大小姐挑不出什么大的错处,这月余倒也相安无事的过去了,除却对凉山这个地方多了几层了解,并未生出什么是非。
这一日才用完中饭,临绾千方和众仆妇们忙着洗涮完食器,便听一个侍从来找她:“临姑娘,君师父到了,唤你到凭阑榭去。”
临绾千攥着丝瓜瓤的手紧了紧:“君师父回来了?”虽则也估摸着是这两天,然还是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大家长既回来了,君若那个娇生小姐应该也能收敛些了吧?临绾千定一定心神,净过手便赶了过去。
现下天气渐热,凭阑榭三面围荫,曲廊深幽,确然是个避暑安神的好去处,想来君师父不过出一趟远门,想也不是什么重排场的人,且她临绾千对君衍这种人眼里至多算个小炮灰,能单独找她谈一次话已经是很卖她面子,是以她也没有多想,不过赶过去之前把贴身戴着的玉佩好生收了起来。
远远见得六角亭榭内正襟危坐着一个玄紫色的人影,头簪墨玉冠,从发丝到袖口纹丝不乱,无声静坐在亭中地席上,直似个铜打的塑像,看的临绾千有点不敢过去了,步子也慢了下来,明明离凭阑榭还隔着两道曲折回廊,铜塑像却敏锐而庄严的转过了身,带着字正腔圆的嗓音和蔼一笑:“小千,过来吧。”
小…小千?
这叫法儿太亲切了。
临绾千冷不丁见得一个本事深不可测,气质泰然庄重的一院之主在自己名儿前不乏关切的加了个“小字”,不由心里一阵哆嗦。
他和自己那个不修边幅随意懒散的义父杨潜看上去如此迥然的两个人,是怎么变成莫逆之交的。
临绾千两手交叠在小腹走过去,正待俯身行礼,身前便多了一双止住她拜下去动作的手:“君叔方赶回凉山,这才见到你,是君叔礼数不周了。”
临绾千圆睁着眼睛听他说完这么几句话,着实没想到自己会被如此礼待,对长辈久违的亲和感从心底漫上来,双手交叠放在膝上,道:“君师父实在折煞绾千,凉山愿意收留已是绾千之幸,既收我为婢,有什么事,君师父吩咐便是。”
君衍端正的颜色霎时又郑重了几分,眼角因上了年纪现出几条浅浅的皱纹,却刀刻般棱角分明,更添了几分毅然,一字一句道:“我与你的义父乃生死之交,将他看做是我的长兄,你既是杨兄义女,我岂能让你为奴为婢?你且在凉山住着,和君若一样,只唤我君叔便是。”
临绾千谦谨恭顺的望着面前的人,半晌坚定的摇了摇头:“绾千自认不能喝君小姐比肩,君师父愿意收留已是大恩,怎能如此逾越?惟想全义父之愿,倘能承凉山恩泽,长长见识,便很满足了。”
君衍与这个半大的纤弱女娃对视,虽身量瘦弱,却身形笔直骨法多奇,且面色郑重,知她心中有沟壑,恐也有习武之赋,又想起才到凉山时子渊与他说的话来,暗自有了打算,转了话题道:“听闻子渊分析太子受伤一事的见解,最先是你提出来的?”
临绾千一愣,没想到子渊会把这事儿说与君衍,只好应了是。
君衍眼中似有光点闪过,沉吟半晌,微笑着道:“不愧是杨兄的义女,看事如此通彻,果然后生不可小觑,不过身子纤弱了些,须得好好养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