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桌上的纸和手中的笔。不言不语,也几乎不进食不喝水,若是累了倦了,就趴在几案一角小睡一会儿,又继续提笔。有画意的时候,似乎连吃饭睡觉都变成了浪费时间的事,温暖生怕自己停歇半刻脑海中想出的头绪便会飞走。
梨落用透雕的鎏金黑漆食盒装了饽饽四品端到温暖案前,翠玉豆糕、栗子糕、双色豆糕、豆沙卷四样卖相颇佳的小电信放在温暖面前,温暖看都不看一眼。梨落刚想劝温暖吃点,温暖只觉得有人遮住她的光了。这才抬头看梨落一眼,“你先下去,我一会儿会吃。”说完话,便又将头低下去继续作画。
梨落叹了一声气,只道“小姐要记得吃”便无奈走了出去。秋菊也等在外面,梨落出来对她摇摇头,“没吃。”
秋菊想了想,“一会儿我再去一次,若是小姐还是不吃,那就只有等小姐今日不想再画了。”
温暖连续几日都在屋内作画,因此并未用心打扮自己。松松垮垮地穿了一件秋香色罩衫,随意找了跟绸带将墨发束起,以免挡了视线。时而蹙眉,时而轻笑,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周承曜知道温暖的画作在贵女圈子中评价极高,也见过温暖为数不多的画作。前世在王府里,温暖还是会偶尔写写画画的。不过都是任凭兴趣,并未竭尽全力。
这般卯足了劲儿地作画周承曜还是第一次见到,心底腾升起对这个小姑娘的佩服。他对她,了解得实在是太少太少。
她的身子本来就弱,又这般耗费心神地作画,从晨间到日落一直不食也不进水。周承曜心里有几分疼。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哦!
第8章内贼
周承曜眼神好,隔了老远还能看到温暖在画什么。他的嘴角轻轻扬着,小姑娘不过豆蔻年华就习得了她师傅大周第一画师崔墨白真传,笔触飘洒秀逸,墨色清雅。落笔之间,提按轻重分明,又添几分英气。当得起庄妍静雅,风度超群八字。
周承曜眼中迸发出强烈的赞赏之意,此等佳人,此等妙人,人间又得几回寻。
他陪着她,从晨间到日落,再到夜幕深沉。
最后一笔落下,温暖长舒一口气。一直在外面守着的梨落和秋菊听到动静,连忙推门而入。因这画是她亲自作了送给外祖母的,为显敬意和庄重,温暖使了梨落取自己的私印盖在画的左下角。
梨落跟在温暖身边伺候久了,自然熟悉温暖的习惯,将印盖好后又忙前忙后地收拾案上的笔墨纸砚,秋菊则吩咐丫鬟们将才温过的菜饭端上桌来。两人各司其职,一时之间无比和谐。温暖含笑扫过自己的两个贴身侍女,她们分工有序,将事情有条不紊地做好,正合了她的意。
纵然饭菜香味扑鼻,又有秋菊悉心布菜,温暖还是没吃多少。现下夜已深了,突然暴食最伤身子。加上几日下来,身子又疲乏得很,温暖只动了几次筷便停下了。
“小姐可是觉得菜不合胃口,奴婢命人重新做去。”温暖一直忙着作画,秋菊进来了好几次,见她收尾了,就让厨房将菜做好了,一直温着,直到温暖完成画作了,菜都已经温了一个多时辰了,自然不比刚出炉的新鲜。
“不用。我已经饱了。”温暖向秋菊问起竹园中财务的事,秋菊在一旁有板有眼地说着,梨落则机灵地收拾使人收拾饭桌上的东西。
温家大房的内宅名为四水归堂,四水归堂内分为梅馆、兰庭、竹园、菊园四个院子,取梅兰竹菊四君子之意。温正卿和王氏夫妻俩人住在正院梅馆,温暖的大哥温景之住在兰亭,二哥温行之住在菊园。温暖也有自己单独的院子,就是竹园。
温暖之前想过让秋菊打理竹园中的财物,好把自己这一本糊涂帐算清,说动就动,立马就使秋菊去清点自己的私房钱和库里的东西。温暖日常的开销用度都是跟着一家子人走的,可奈不住她是家里的心头肉,爹娘宠她,两个哥哥也宠她,还有一堆簪缨世家的亲戚,每年过生日都收到不少好东西,竹园的用度王氏也只会多余多份地拨,因此十几年下来竹园里攒下不少的财务。
温暖只交代了秋菊去做,可并未给期限。秋菊看三小姐这几日忙着作画,丝毫没有询问她进度的意思,但她却是一丝一毫也不敢懈怠,早早就将东西弄了出来,所有的财物都一一登记在册。此时温暖问起来,她都能对答如流。秋菊先将账面总数说了一遍,而后一件件地报东西。
温暖越听越是惊骇,不知不觉间她竟然有如此多的东西了,她挥挥手示意秋菊停止,秋菊此人她是信得过的。梨落早就等在了一边,领着人等着侍候温暖梳洗歇息。
秋菊收好账册,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竹园中财物虽多,可本该比这更多的。”
温暖懂她的意思,却不以为意。大户人家里,总有几个管事的要分一杯羹去,账面上和实际只要相去无多,主人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王氏平日管理温家三房人的事物时也是这样的。
对下人过于严苛只会使人觉得主子刻薄,怨声载道;若是对下面的人太过放纵,有人便会不守本份,骑到主子头上来。相较之下,温暖更愿意在两者之间寻找平衡。
“水至清则无鱼。”温暖任由梨落为自己穿上寝服。
秋菊岂会不明白抓大放小的道理,可账上少了的不是三五十两银子,而是两千两。温暖跟着大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