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走后,房里只剩下了苏代贤、吴如铁、江远博、陈端四人。
沉默了半晌,几人之间的氛围,一改方才的缓和,显得有些凝重。
“吴神医,内子和犬子现下都不在,我也就开门见山了。”苏代贤顿了顿道,“我们都知道,小女六年前中的是春心蛊,而并非什么‘蝎花之毒’。”
在座的几人对此事都心中有数,但听到“春心蛊”这三个字,心中俱是肃然。
苏代贤叹了口气又道:“我知道小女中了此毒,必死无疑,六年前多亏了吴神医用同心丹压制,才有命活到了今天。”
吴如铁粘了捻胡须,点头道:“不错,只是这么多年瞒着苏夫人苏公子,小老儿心中不安,况且这‘春心蛊’本就与我有些渊源,当日救了令爱也并非巧合。只是当时情急之下,只能将我身上仅有的同心丹赠与令爱服下,哪知后来太子也中了毒,只好用苏姑娘的血中残留同心丹药力为太子解毒。如今两人皆余毒未清,苏姑娘的身体始终有亏,我吴如铁有负‘神医’之名。”
苏代贤神色一黯。
江远博道:“老伙计,这也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这下毒之人,当时他们要害几个孩子,皆未得逞,但愿这几年能收敛一些,只是苦了小枝这孩子。”
陈端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道:“说起来,小枝中毒,全是为我,她和太……太子的仇,我一定会报!”
他顿了顿,又问道:“吴神医,难道春心蛊此毒,真的是无解?”
吴如铁摇了摇头道:“也并非无解,我想若是这世上能有第二颗同心丹,也许还有法子。”
半晌,陈端皱眉道:“这么多年我们遍寻药草,只剩了寄生莲和扶苏草这两位药材,便能炼成同心丹。”
江远博道:“只可惜这两味药材皆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我们从没见过。”
吴如铁点了点头:“寄生莲,生于死人埋骨的极寒之地,扶苏草,需要生人的精血养成,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大煞之物,寄生莲或许还能出世,扶苏草却难以培植。”
此言一出,众人默然。
是了,在座的江远博和陈端,乃至背后的岳云楼都以武林正派自居,怎会有人会用如此邪门的法子培育药草,即使有,也难容。
“不过事无绝对,也许,快了……”吴如铁一人喃喃道。
苏依枝依着药方喝了三天之后果见好转,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第三天已能自己吃饭,下地行走了,她正要去感谢之时,吴如铁竟不告而别,连江远博也并未察觉。
苏依枝大病初愈,脸颊消瘦了许多,面色倒是恢复了不少。
这一番折腾,三月之期已到。
自从六年前中毒痊愈之后,苏依枝便每三月排毒放血一次,从未中断。
这日江远博、陈端,并苏代贤、苏夫人、苏易柯,几人来到苏依枝院中,碰巧瞧见画屏拿银针将苏依枝的指尖戳破的这一幕,血顺势滴入了早已准备好的瓷瓶中。
记得小时候,需要画屏和母亲哄着,哭着喊着才肯扎针。
十指连心,怎会不疼?
如今却早已习惯,苏依枝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苏代贤皱了皱眉,别过了头。
待血放满整个瓷瓶,苏依枝已脸色发白,画屏连忙拿帕子给她止血,又将瓷瓶盖住。
忽然一阵风起,冷风灌入,苏依枝便感到喉中异样,一连串地咳嗽起来,画屏又忙递过茶水。
苏夫人见状忧心忡忡,苏易柯道:“娘可是为了小枝的余毒操心?”
苏夫人叹气道:“可不是,要说这温泉也不难找,只是如今这天然的温泉多半被王孙贵族霸占享用,想要寻一处可任意使用的也并不容易。”
苏老爷也摇着头叹了口气。
江远博道:“我道是什么事,若是温泉的事那大可不必操心。”
苏依枝并不知情,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温泉?天气尚热,如今并不是泡温泉的时节。”
这事并没有瞒着苏依枝的道理,苏易柯便将前因后果告诉了她。
苏依枝听闻自己可能余毒未尽,心中不忧反喜,她这一病,爹娘便不能再逼她成亲,自己虽受了苦,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爹,娘,你们也不用担心,这温泉的事,找的到是好,找不到也不必着急,横竖我现在好了过来,可见老天并不愿意收我。”
苏夫人瞪了她一眼,训斥道:“病才刚好,又开始说胡话了,你能捡回这条小命,全靠老天保佑,贵人相助。”
苏易柯向江远博道:“不知干爷爷方才为何说‘不必操心’,莫不是有什么妙计?”
江远博哈哈大笑道:“妙计是没有,温泉倒是有一个。我早替你们想好了,岳云楼的后山便有一处天然温泉,平时都是楼主享用,但若是我与陈端去说情,楼主必定能够应允,是吧,陈端?”
陈端作为苏府的未来姑爷,苏府中事他不便插嘴,一切全凭江远博做主,苏依枝生病以后便一直跟在江远博身边寻医问药,此时听到询问才出声应答:“长老说的是,我们楼主向来通情达理,小枝去岳云楼调养身体再合适不过。”
第7章第六章玉麟
苏夫人和苏老爷思来想去,并无他法,第二天便命苏依枝带着画屏,随江远博和陈端前往岳云楼。
苏依枝倒没想那么多,听说能去岳云楼,开心还来不及,跟画屏收拾了行李,坐上了马车,画屏却被苏夫人拉到一边,不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