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年轻人像鹰似的目光锐利地在进殿众人身上扫了一遍,微微蹙起眉毛,沉声道:“女眷呢?”
他似乎并没有特别的问话对象,但一个小太监却浑身一ji灵,忙肃正恭敬地道:“回沈骑都尉的话,已经遣人去请了,想来左不过片刻就能回来。”
说来也巧,他话音刚落,殿外就响起了少女清脆jiao俏的唧唧喳喳之声。当先一个穿石榴红织锦八幅裙的年轻小姐,脚步轻快地走进正殿,身后跟了一群年少的姑娘。她们向念阳公主和在座的夫人们行了礼,那穿石榴红裙的姑娘便偎在英国公世子夫人的身边,偷偷瞥了姓沈的黑衣年轻人一眼,笑问道:“母亲,什么事情这么严重,把我们都叫回来了?”
英国公世子夫人没有说话。念阳公主摆了摆手,道:“晏安,你把事情跟他们说一说。”她眉宇间没了饮宴时的勃勃之意,只剩下一片不耐和沉重。
再看一看沈晏安的神态,姑娘们此时似乎也感到了事态的不同寻常,都敛了笑容,乖乖地坐好。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沈晏安一人身上。
顾成卉打量了他一眼。此时不光是她,所有年轻姑娘们的目光都忍不住在他身上来回流连,毕竟这么冷漠又好看的男子确实太少见了——
沈晏安站起身来,大步走至堂中。他一双眼睛如同黑夜般凉寂高远,五官仿佛刀刻岩雕似的冷峻深邃——明明年纪轻轻,浑身却散发出一种饱阅星霜后的成熟与凝重。
一股夜风从殿外灌进来,吹卷起沈晏安的黑发与黑衣。他开口了——嗓音低沉醉人,可内容却在一瞬间让众人都白了脸:“京中出现乱党纵火,已经有两条街和半条胡同都烧毁了。”
一位年纪二十左右的少fu颤声问道:“怎么——竟烧了这么大一片地方……是哪里着了火?”——方才这些贵fu人们只听说了京中乱党起事,并不知道详情,此刻听了沈晏安的话,脸se不比小辈们好看多少。
沈晏安垂下一双漆黑得好似能够吸人hun魄的眼眸,淡淡地道:“通阳门大街、合和街、羊角胡同。”顿了顿,他又道:“火势一起,就被巡逻的士兵发现了——不然,恐怕烧的不止是这些地方。”
“这些天不是日日都有禁卫军、巡防司巡逻吗?城门夜里也都关着,这帮乱党是从哪里来的?”座中有人急声问道。
沈晏安扫了那人一眼,没有开口。那人正是司马姐妹的大哥,忠渊伯的嫡长子司马元——如此身份,被沈晏安瞧了一眼,竟就闭嘴不再追问了。
“此时禁卫军和巡防司都已出动搜捕乱党。为防万一,还要请公主殿下出借府中shi卫,护送各位夫人小姐回府。诸位——”沈晏安转头对在座的公子们道:“若是有武艺在身的,不妨随shi卫一道沿路保护。”
念阳公主点了点头,靖海侯世子立刻道:“沈世兄呢,你又要去做什么?”
“清匪。”沈晏安短短两字如钟音般清越,靖海候世子顿时不说话了。沈晏安也不看他,只朝念阳公主行了一礼告辞,转身便走出正殿——他脚步沉稳,行动如风,片刻间已去得远了。
沈晏安一离开正殿,顿时殿中好像马上就少了一种威压,众人都交头接耳地说起话来——顾成卉留意到,好几个小太监都深深呼吸了几口,活像他们刚才在沈晏安身边不敢喘气似的。这样的气势,可连念阳公主都没有……
顾成卉正出着神的时候,座上的夫人们已经纷纷起身向念阳公主辞行了。念阳公主的神态中带着重重的埋怨和不高兴,只懒懒地虚应了一番,便算与众人告过别了。
由提着灯笼的shi女领着出了正殿,顺着来路一路走回去,还能看见湖面上被风吹起的数百光球。方才聚在一起玩闹的小姐公子们,此刻都回到了自家长辈的身边,众人如同一条沉默的长龙一般,走在出府的路上。
天se终究还是太暗了,顾成卉走在老夫人身边,扶住了祖母的手。出了府门口,正好见许世岚从公主府的另一侧绕了出来,手上还牵着一匹棕se高头大马。他径直来到老夫人身边,对她行礼道:“顾老夫人,此次回府一路不易,让我送您一程罢。”
顾老夫人听了,喜出望外,抓住许世岚的手道:“好,好!那就有劳你了,只是你自己也千万当心些才好。”
许世岚微微一笑,目光似不经意地投向了顾老夫人手边的顾成卉。他湿润的桃花眼在夜se中熠熠发亮,顾成卉忙装作看不见的样子,低下了头。这一刹那之间的眼神交汇转瞬即逝,谁也没有留意。
身后不远处的顾七,目光才在许世
岚身上打了一个转,耳根立马就红了。她犹豫了半响,终于鼓起了勇气,走上前两步,声如蚊呐般地叫了一声:“许大哥……”——话才刚刚出口,紧接着身边响起了一个诧异的男声:“哎——致斋,你、你要送顾老太君回府?”
顾七的话音顿时被盖过了。她转头瞧了一眼,只见说话之人原来是方才撞了她们船的那个儒雅少年公子,似乎是叫什么卫经远的。顾七咬着下,暗暗恼恨他不识时务——卫家一帮子女眷都在后头,单他一个跑过来凑什么热闹?
卫经远此刻却顾不得留意旁人的目光了,他控制住自己不去看一旁静立的顾成卉,只盯着许世岚,满脸都写着“你好狡猾”四个大字。
许世岚极诚恳地一笑,走到卫经远身边轻声道:“我妹子来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