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洛微怔:“同行?”
阿珩点头。“同行,有我这么一个医者,冬狩的将士不论受了怎样的伤,定可保住性命。”
云洛脱口:“你又缺药人了?”
阿珩默然须臾。“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人渣?”
云洛挺想说,你难道不是人渣?但这话真不好开口,说了就死定了。“你不是为了试药,你参加冬狩做甚?”
阿珩坦言:“收集最好的药材。”
云洛瞅着阿珩,不言,阿珩只得补了一句:“顺便试药。”
泯灭人性,云洛在心里腹诽了如此四个字。“你的身体怎么办?你冬日时不是会犯病吗?”
阿珩有病,不止脑有恙,身体也有,每年冬日都会发作,别看平常时候活蹦乱跳的,但一到冬日阿珩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残废。孟览再差劲,拄着拐杖也能走,然而阿珩却不然,她冬日时得做四轮车。
“无妨,我初来时酿了烈酒,可以过冬。”
云洛无语,不过是一时动念,这家伙居然这么短时间就把后续给想出来,厉害。“若你撑不住,我可是会马上送你回都。”
阿珩轻松道:“随你。”不过是冬日而已,还弄不死她。
顿了顿,阿珩又问:“能带三七吗?”
云洛无语:“你当辰国的冬狩是儿戏?冬狩的目标是各种猛兽,每年的冬狩都会有大量锐士丧命,带上三七,就算你嫌弃他肥,也不能这么很呐。”
她什么时候嫌弃儿子肥了?充其量就是嫌弃抱不动了而已。阿珩揉了揉眉心。“不能带就算了,话说辰国的冬狩还挺认真的?”她去过的国家也不少,但冬狩,说白了就是贵族游猎而已,在圈好的围场里狩猎,玩而已。
“不认真不行,很早的时候辰国每年的冬季都会有很多人葬身兽灾,直到后来变法,辰国强大了起来,从列国的威胁中获得喘息之机,也腾出了手,开始以军队冬狩,驱散猎杀猛兽,辰国这才得以摆脱兽灾。此次对外征战,也不知要打多久,冬狩必然受到影响,今年的冬狩时间会加长,尽量不让未来两年受影响。”云洛颇为担心,兽灾是北地的天灾之一,但辰国的百姓,真不太习惯这种天灾。辰国已经有三四百年没有受到过兽灾的干扰了,若是因为征战的关系导致兽灾重临,伤亡只会比别的国家更重。偏偏这仗还不能不打,散播瘟疫啊,若不打过去,日后敌国故技重施......这回是辰国运气好正好阿珩在王都,若阿珩不在,云洛根本不敢想象洛邑会怎样,如十一年前的稷阳之乱一般,一座王都毁于瘟疫还是轻的,怕的是整个国家都被瘟疫扫荡。而这也是三足难得统一意见的根本原因,再来一回瘟疫,但凡是个人都受不了。
阿珩见了云洛琥珀色眸子里的担忧,并未说什么,兽灾是天灾,她也没辄。
出发前阿珩在门口挂了个幌子:重金收猛兽皮毛骨骼,多多益善。
云洛来接人时看到幌子,颇好笑。“你这样也起不了什么用?”
阿珩瞧了眼云洛,道:“我曾经问我阿父,你学医也就算了,为何还制定医德观念与条条框框约束自己?没事找不自在呢。”
云洛无言,摊上阿珩这种女儿也是清倒了八辈子血霉。“他肯定被你气到了。”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而是带我去了海边看海潮。潮水退去后,海滩上到处都是搁浅的鱼,他就带着我看那些鱼如何一点一点的干涸而死。”
云洛愣了下。“清神医不至于如此吧?”感觉不太符合传说中的仁医名声啊?
阿珩没理会云洛,而是继续说了下去。“羲和氏直系对于生命气息是极为敏锐的,我那时年纪尚小,没一会便忍不住去捡鱼。”
“肯定大丰收。”
“我将鱼丢回了海里。”
“为何?”
“阿父也是这么问的,并且比你多问了一句,你可知他是如何问的?”
云洛配合的问:“如何问的?”
“他问我,搁浅的鱼那么多,你救不了每一条,何必费事。”
这问题问的真是一针见血,云洛好奇的问:“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阿珩道:“我说我不知,但我还是想救,能救一条是一条,总比什么都不做要让我舒坦。”
云洛默然,须臾,一字一顿的道:“我真想斩了离王的首级。”
阿珩笑了笑。“你砍不了离王的首级。”
“日后定斩下离王首级赠你。”
阿珩完全当玩笑话听的回道:“是吗?那我等着瞧啊。”
云洛也没想着如何用言语让阿珩相信自己,日后将离王的首级丢她面前,不信也得信。
北地的冬季来得早,九月底时便已大雪纷飞,而此时也是冬狩队伍出发之时。自王城出发,巡视狩猎四境,孟春万物生发时返回王城。简言之,这个冬季,冬狩队伍是别想好好过了。
冬狩队伍一共四支,共两万兵马,东南西北各一支,云洛负责的是向西的一支,华阳负责南方,东方与北方则分别由车氏的车异、白川君白丁负责。
一离开王城阿珩便有点后悔了,离开了温暖的药庐,阿珩的双腿立马就废了,双手也有点抖。
云洛原本还考虑要不要把人送回去,一失去恒温的保护,阿珩就跟废人没什么两样了,她自己熬着难受,冬狩的将士也不方便,阿珩也一样,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对低温的毫无抵抗力后她也琢磨着要不要打道回府,否则真够难熬的。
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