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去请大夫,邻居们有的安慰开解吴推官,有的窃窃私语小声议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便有好事之人给解释了,“有个人到安远侯府勾引内贼意图盗窃,被安远侯府抓了个正着,人送到了顺天府。那人自称是穆王府的,顺天府尹不敢惹事,把这棘手的事交给了吴推官。吴推官老实,公事公办,带那人到穆王府当面求证,穆王府恼了,下此毒手。”
这好事之人的解释大概有一半是他听来的,有一半却是他猜测的。譬如说顺天府尹不敢惹事,把这烫手山芋交到吴推官手里,这就完全是他凭空想象的。不过他说的十分肯定,听的人很是信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多谢兄台解惑。”把他的话完全当真了。
“我不过是公事公办罢了,哪想得到……”吴推官似是有些糊涂了,喃喃自语。
众人一边安慰着他,一边伸头张望,盼着大夫快点到来。
“来了来了,大夫来了。”兵丁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身上背着个药箱,“大夫来了!”
众人忙让出一条路,“大夫快请,吴推官流了很多血,您快给看看。”
大夫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面庞消瘦,面色微黄,进来给吴推官看了看,又是皱眉,又是摇头,众人看在眼里,俱是大惊,“难道吴推官伤得很重么?”
大夫长长叹气,“你们运气好,这也就是遇着我了。这样的伤势,若是换个大夫,恐怕伤者小命难保。”
众人越听越害怕。
大夫还带着个学徒一起来的,师徒二人吩咐众人避开之后,开始替吴推官治伤。这大夫也是奇怪,听他的话意,吴推官这伤势极重,危急生命,但他极少动手,倒是学熟迅速替吴推官包扎了伤口,手法娴熟。
包好伤口之后,学徒央邻居帮着把床铺上的被褥等全换了干净的,扶吴推官躺下,喂了他几粒药丸。
“伤者睡下了。他的伤很严重,我明天还要来给他换药。”大夫忙完之后,把兵丁、邻居们叫到房屋的另一侧,细细交代,“晚上要有人守着他,若是发烧了、说糊话了,立即去叫我,片刻不得耽搁。”
邻居之中有两个闲人,当即便自告奋勇要留下守夜,大夫瞅了瞅,见那两人斯斯文文,像是细心之人,极为满意。
“吴推官这伤是能治了,但这砍他的人可是跑了,这怎么办?”鲁武师责问起兵丁。
兵丁哭丧着脸,“那个是……那个是……我可不敢去抓……莫说我了,连我的上司也不一定有胆子去抓……”
“呸,你是怎么当兵的?”鲁武师呸了一声。
“那是穆王府的人,吴推官带着疑犯去向穆王府求证,就被砍了。若是敢到穆王府抓人,岂不是要把小命送了?”有人好言相劝。
鲁武师虽是生气,也知道这人说得有理,咬牙恨道:“这帮皇亲国戚,可真会欺负人!”
“是啊,皇亲国戚就是会欺负人,穆王是陛下的弟弟,谁敢拿他怎样了?”众邻居一起叹息。
大夫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哈哈一笑,“想替伤者出气,办法也不是没有。京城的御史老爷们可厉害着呢,若是被御史老爷们弹劾了,便是皇亲国戚也是吃不了兜着走。还有,贼人是在安远侯府犯的事,对不对?那去安远侯府喊冤啊,吴推官为安远侯府的事才被砍的,他们可不能不管。”
“对,是这个道理!”众邻居方才还彷徨无计,这时却群情振奋,觉得吴推官这刀不能白挨。
“还有顺天府呢,顺天府的推官被砍了,府尹总不能不管不问吧?”邻居们的热情一被调动起来,人也变聪明了。
“那人自称程伟,我亲耳听到的!”有人叫道。
“就是,顺天府不能不管。还有兵马司,兵马司巡夜的兵丁可是和咱们一起亲眼看到贼人行凶的,他得上报!”
那胆小的兵丁叹口气,苦哈哈的笑,“好,上报,上报。”
人多力量大,这些邻居们计议定了,有人陪着兵丁,逼着他、看着他向上司报告吴推官被砍一事,有人向顺天府报案,有人到安远侯府喊冤,还有人到邻街两位穷御史的家里诉苦去了。
四管齐下,不信吴推官会白白挨刀。
顺天府的推官在家中被砍,而且是执行公务之后被人恶意报复,这件事顺天府哪能不管?而且程伟在吴推官家行凶之后,有人一路跟踪着他,见他去了红袖添香。连程伟在花街柳巷落脚的地方都知道了,这个人更是非抓不可。
顺天府捕快冲进百两金卧房的时候,程伟正拥着美人酣睡,地上衣物散落,那血迹斑斑的侍卫服格外刺眼。
顺天府的捕快鼻子差点儿气歪了。好嘛,明目张胆砍了顺天府的官员,他还回到姘头身边睡大觉来了!他把顺天府当什么了!
“程伟!”捕快一声怒喝。
程伟被捕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美梦被惊醒,骂骂咧咧,“谁敢惊扰老子!”
“你伤人了,还睡呢!”捕快见他做梦不醒,迎头啐了他一脸。
程伟大怒,“莫说伤人了,便是杀人又如何?老子可是穆王府的人!”
他的咆哮声响彻屋宇,红袖添香的客人不少被他吵醒了多少。这世上爱看热闹的人哪里都有,红袖添香当然也不例外,许多客人、妓者衣衫不整便跑出来了,还有人探出头四处张望,听得瞠目结舌。
捕快是个精明人,见这情形,眼珠一转,故意说道:“失敬失敬,原来阁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