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学舍的方言苇。
这两日暑气重,每日上学就改成了晌午半日。方言苇进厅的时候,秦眉正在抚琴。琴声并不流畅,有几处凝滞呜咽,方言苇才进来没多久,琴声就戛然而止。秦眉双手压在琴弦上,抬头看着方言苇。
“秦先生。”方言苇曲腿立即作了一礼,她起了身声音柔转问道:“先生有心事?”
秦眉却也不遮掩,直接了当的回道:“才收到王爷那边的来信,敦促我们要早些找到玉匣。不知你可否知道,缄王前些日子就在碧城办案,那案子就同玉匣有关。缄王若是上京面圣陈述完这案子,那就占了先机。”
方言苇听她声音肃然凝重,知道这是非同小可。可玉匣一事上,她的确是毫无进展。她只怕这事情上的不得力,会觉他对自己多有失望,想了想却是生出了另外一计来。
“倘若……能让缄王不将这案子移送上京呢?”
秦眉摇了摇头,眉目间并不相信这种可能。缄王这次来就是为了这案子,何况这案子一旦了结对他多有益处。他怎么可能轻易松手。
方言苇仍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我娘说沈知府家的小姐极有可能成为未来的缄王妃。”
“确有这可能。”秦眉初来碧城的时候就去细细打探过这沈家小姐的底细,也是授了蔺王的意思。沈九之父是清州沈家的嫡传,如今虽然官位低,不过是外放了在熬资历。清州沈家是百年传承的清贵之家,不容小觑。可最最叫人侧目的,还是这沈九之母乃是出自富可敌国的穆家。如今国库亏空,民生吃紧,世家更是捉襟见肘,已不像前朝那样忌讳商贾出身。更何况,这沈九小姐也并不是全然是商贾家毫无根基的小姐。蔺王当初也不是没将那心思动在沈九小姐的身上,不过没成罢了。
方言苇又紧接着道:“我今日见过沈九,发觉……她已有身孕。”
“身孕?!”秦眉震惊动容,看着方言苇的仔细盘问道:“三小姐怎么知道的?”
方言苇笑道:“先生忘了我先前也曾卧病在床几年,虽然方家不能用汤药,可我私下却看了不少医书。这征兆,也知道一二。”
“你的意思是……利用沈九才要挟缄王爷?”秦眉虽然是这样问着,心中却已然被说动了。蔺王已经震怒,或许也只有这个法子可以试一试了。
方言苇道:“正是。”心中却是暗暗冷笑,未来缄王妃……未必将来就一定成得了。她方言苇不紧不要将来和这沈九同处王妃之位,还要她低于自己!?
☆、何嬷嬷
? 枕云院。
沈九走了之后,寻仙才将手中捏着那张叠了几叠的纸笺展开看开看。这上头的字迹和自己妆奁前搁着的那本蓝色小册里的一模一样,分明是出自于同一人所写。
先前她与沈九并没有说完话就叫方言苇的到来打断了,后来再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只是那沈九走的时候,匆匆忙忙塞了这东西到她手中来。
应当是穆舟的字迹无意。上头交代了几桩事情,一是提及那日大赦,他已经将崔海安排妥当了。第二就是安宝那日被方怀云带人打了一通后就失踪了。那纸笺上又提及这些事情因着他走得突然,暂且搁置下,等他回来再做安排。分明是……是不想让她插手这些事情。
寻仙想了想,这府外的事情倒是能暂且放一放,可眼前却有一件大事情。
寻仙招了袖袖前来,对着她道:“你将我的首饰收拾出来,还有衣裳,我一人也穿不了这些,都收拾在包袱里头。”
袖袖讶然道:“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自然有用处的。”寻仙料定自己若说了用意,她未必原意去收拾,故而索性先不将这事情告诉给她听。
袖袖纵然狐疑,却也只得依言将那些东西都收拾出来。
方寻仙才刚回府的时候东西少得可怜,二太太虽主持中馈,可依照惯例的那些衣裳首饰却迟迟不置配送来。直至前一阵子,老太太明里越发宠爱四小姐,这才各房陆续送来东西。说起来是各位长辈的心意,实则不过是看在老太太的面上罢了。
袖袖收拾了半个时辰,才收拾出了两三包东西来。苏妈妈一进屋子瞧见这架势,就立即明白了方寻仙这是打的什么主意,连忙喝止了袖袖道:“行了行了,这些也就够了。”又转而对着寻仙道:“小姐屋里东西被那安宝盘剥了一次,哪还能剩下许多。这般收拾了去,恐怕日后这屋子来人了,要觉得空荡荡不体面了。”
袖袖停了动作,又听了苏妈妈说话语气,这才反应过来方寻仙的意思。“小姐要将这东西送出去?送给谁?”
苏妈妈见方寻仙不说话,自己同茫然不知的袖袖指点道:“还能送给谁,左不过是外头来的这些难民。”苏妈妈苦口婆心的劝道:“小姐,莫说是将咱们这屋子都搬空了,对那些难民来说也起不了多大的用处。”
寻仙知道自己这些东西根本拿出去是杯水车薪,她用这些却是要做另外一件事情去的。眼瞧着太阳渐渐下沉,天边霞光四溢。寻仙站起身来道:“袖袖你拿着这些东西跟我去趟老太爷的书房。”
这话才刚说完,外头就有人进了来。引录欠了欠身,道:“小姐,那何嬷嬷来了。”
何嬷嬷是这府里头的老人,如今早不做伺候人的活。她无儿无女就住在方家,而方家则是待她十分优渥,另外还指派了个小丫鬟替她打理起居。苏妈妈是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