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许氏将红绸布掀了开来,露出供奉在里头的灵牌,上用金漆写着方门柳氏之灵位。
许氏顺手用红绸布去擦了擦的灵位,才刚要开口的念叨心事却发现供在佛龛前的长明灯不知熄了多久,油碟里早就没了香油,而那香案上也没那些个细香烧过后留下的烟灰。
“这些姑子也太不老实了,年年收着银子却连这些都开始偷懒了!”许氏心里头气恼,恨声骂了几句。幽幽一想,怪不得这些日子来二房这样多事,说不定就有这样的缘故在里头。
许氏早就没了主张,心里头也知道认定了这一个原因,扑通一声就跪在了佛龛之前。“三弟妹,你念在我这些年都给你供着牌位烧香磕头的份上,别……别计较当初的事了。”
许氏到如今才算体会到了当初老三媳妇柳氏的那种遭遇处境,她心中悲痛,捂着脸哭了起来,泪水从指缝中的落了出来,滴在地上成了一小滩。
当初,若不是眼看着三房那夫妻二人过得越来越好,又怎么会生出那些事来。
原本老太爷就一门心思的指望着方家能有个靠科举坐上官的,偏偏方老三就做到了。老太爷一向都宠得很,好在娶了柳氏寒了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心,自此也就将关心挪了分给大房二房。再后来老大也没了,身为老二方治思这才赢得了老太爷的重视。就好像一个从小被人忽略的孩子忽然得到了全家的看重宠爱,从泥地里被捧上了天。一旦尝过了这样的滋味,还哪里愿意在被人忽略。
谁知好久不长,不知怎么的老太爷和老太太又将心思都放在了老三身上。方治思就开始查他那弟弟的劣迹,谁知却查出了柳氏出身柏王府。当时柏老王爷已经去世将近两年,对外说是惹了恶疾去世的,可这不过是保全皇家颜面的说辞,谋逆一事牵扯重大。
当初为何时隔两年,忽然有人对方家翻查了旧账,正是因为方治思亲自写了投举信。原本想着这事能闹开,没想到老三平安无事,却是柳氏一死换得方家太平。
许氏如何不知道,就是因为老太太的怂恿了柳氏独字一人去送死免了其余人遭罪。
想想也跟着是因果轮回,当年是因为二房的检举,让方家为顾大局推了柳氏去死。这回安宝回来,老太太怕也是要将自己推出去来抵罪了。
许氏心中惶然一片,哭了许久声音也沙哑了,“当年的事,也不能都怨我。要说三弟何尝不是狠心的?怎么不见他拦着你去?你若是真要的恨,也该恨老太太和老太爷。那两个老不死的,才真是祸害人!没事就在那挑子孙间的关系。原本方家几个兄弟都是和和气气做一团,若不是他们一碗水不肯端平了,哪里来这些祸事?”
许氏是个惯会狡辩的人,她虽知道自己有错,却不肯认错。只觉得身边所有人都有错,绝不是自己一人的错就能导致如今的场面。是而,虽然在忏悔,却也不是多诚心,只想求着地底下被她害死的鬼魂能心软可怜她而已。
许氏在这净室中消磨了一个时辰出去,正看见那个平日里负责这屋子的姑子,立即训斥道:“你这是怎么当事的?方家每年流水似得给庵里捐善款,你们也能这般犯懒!”
那姑子知道她说的正是屋子佛龛的事,被这样劈头盖脸的一骂,也是满肚子的委屈。“这是之前方三小姐吩咐了贫尼不许再点的。”
“言苇?”许氏揪着胸口的衣裳发怔,转脸又对那姑子喝道:“不是早就给你们交代了我这屋子不许旁人的进的吗?”
姑子也辩驳不了,只好低着头默念:“阿弥陀佛……”
许氏从淹月庵回去,还没到府门口,马车就被人拦了下来。“方二夫人,下车来接圣旨吧。”许氏惊闻圣旨二字,心便颤了几颤,从掀开的帘子往外看,只见方府一大家子都跪在了门口,只等她一人了。
许氏下了车,每走一步都觉得不真实,待走近了才发现那领先站着的可不就是那个安宝。今日照旧是穿了一身玄黑暗纹袍,映得脸色雪白。门口更是摆了一张白布,许氏心中隐约有猜想,走到跟前才确认了那白布下头果真是躺着一个人……或者说是尸体。
安宝笑得漫不经心,眼底却是寒冰一片,“二太太若是早回半刻,还能跟这方家五爷说上两句话。”
许氏听着这语调古怪的声音只觉得双腿打颤,方……方怀云。她早前出去的时候才见到方怀云和他那奶娘偷偷摸摸的出去。鬼使神差一般的,许氏竟然弯下要去掀了那蒙在尸体上的白布,果然见到方怀云的那张脸,满脸的惊恐和不甘,嘴角逸着血,死不瞑目。
许氏哪受得了这样的打击,眼前一黑就往地上栽倒了下去。?
☆、各方动【第一更】
? 寻仙知道方府那边在接旨,此时不好过去就只呆在了自己屋中,难得穆舟今日也没出去,竟腾出空来陪她下棋。寻仙有三四年没有摸过棋子,生疏得很,每每落子之后才发觉穆舟上一步棋的深意。
可又碍着颜面不好悔子,硬着头皮往下来,到最后虽是输了也不算多难看,寻仙知道自己下了一副臭棋,不过是穆舟多次留情让着她的。
寻仙将手中的棋子儿一扔,“不下了。”又对着袖袖道:“去看看引录回来了没有。”从之前有人来传安宝要在方府门口传旨,到现在过了大半个时辰了,去打探消息的人还回来回禀。
穆舟目光温柔的看着她,又低下头将黑白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