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的那口是棺材发现的,那时候已经绝了气。”
方妍妍今年才五岁,长得粉雕玉琢,为姨太太尤氏所出,前两日还上寻仙屋子里来玩,拉着她的袖子咯咯笑个不停。不过一夜功夫,怎地人就死在祠堂常奉的薄棺里头。何况,方家祠堂每逢大事才开。
方寻仙手指绞缠着胸前的一摞头发,应想着旁的事情,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袖袖立在她跟前,时时绷着心思,见寻仙不晓得想什么事情入迷了一般,手上没个轻重绞断了几根头发,便有些心疼。“小姐别费心思想这些,老太太发了话,府里人不许议论,只等老太爷回来再说。”她上前,将锦被往上拉了拉,仔细掖好了,“四老爷这两日就赶回来了。”
“四叔——”方寻仙喃喃了这两字,便不说旁的,又捏了颗蜜饯搁在口中,细细的嚼着。
这等蜜饯最是甜腻,若不就着茶水就要觉得齁了。袖袖见方寻仙一连吃了五六个,仍不作罢,便只得劝道:“小姐莫要一味吃这些了,吃多了不好,若想压嘴里的味,袖袖去给您泡杯花茶来。”
方寻仙面露诧异,才刚捻起一个只好放了回去,用绢子擦了擦手指,略带着羞赫道:“我倒忘了。老太太一番心思,再吃了花茶怕散那‘灵药’的功效,原本不该贪这嘴上滋味。”
袖袖点头,“老太太是心疼小姐的,若不然今日来送这些的也不会是崔管事了。圆通寺的香灰符纸都是顶灵验的。”
“这个崔管事倒是面生,是新提上来的吗?”方寻仙回府已有七八日,每每听下人提起这个崔管事,可今日才第一次见到。
“一年前刚提上来,小姐瞧着眼生也不奇怪。他之前去了庄子上,今日刚回来就被老太太督着给小姐送‘药’来了。”袖袖面露些许笑意,言语间也极是敬重。
——仿佛这人年纪颇轻,在府中却很得人心。
“四小姐!四小姐!”
一主一仆正说着话,忽听屋子外有丫鬟喘着气毛毛躁躁的喊。
袖袖气得跺脚,暗道昨日已训了一顿在外头跪了半宿,怎地还这样没规矩!如今小姐屋子里养着病,竟也敢这般不知的乱嚷嚷。她脸色发急,匆匆出了去,等再回来时,只颤了声道:“姨太太带了人往咱们院子来了。”
?
☆、作恶来
? 方寻仙一怔,隔了片刻平静道:“她要来,便由得她来,只这事情不必去惊动了老太太。”声音娇柔婉转,全然没有半分忧色。
袖袖讶然不已,又规劝着道:“姨太太失了女儿,正在气头上,这样大的阵仗,气怕是要撒在小姐头上了。”说着,便心慌起来,小姐不让惊动老太太,可不是要将这亏自己吃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起来,心中扑扑乱跳个不停。
“小姐。”却是引录那丫头挑了毡帘进来。她之前回屋略歇了会,却也歇得不安心,只让人打了盆雪水来,逼着自己自己洗了把脸,好叫自己记得要时时警醒不可再有甚差池错漏。这时听了动静,紧忙过来了。
方寻仙略点了下头,轻轻喟道:“你们两个出去,好好迎着姨奶奶,外间丫头婆子我不放心。”
引录之前并不在这位小姐跟前伺候,而当年四小姐跟着三爷在旁的州府,逢年才回老宅,故而并不十分清楚秉性。可此时这般情况,见她说话文气,却平淡坦然,引录心中也跟着安稳了不少。“奴婢自当竭力去周全。”
方寻仙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眸子熠熠闪动,点了头去:“你们去吧。”
引录立即拉着仍愣在原地的袖袖出了去。
却说这枕云院原本半空着,之前方寻仙回来才添置了许多丫鬟婆子进来,又都是各处拼凑来的,处的时日不长,也并不齐心。这时候引录和袖袖从小姐暖阁中出来,见各婆子已经是缩在了檐下,晓得她们是听见了姨太太带人往此处来的话,早躲得远远的了。
袖袖又气又恨,“等小姐好了,定要好好收拾了这群隔岸观火的下作东西!”
“好了,你自小长在府里,难道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嘴脸不成?姨太太……咱们能拦便拦了,小姐才缓过来,不可再受这样的阵仗。”引录好歹之前得空略做了梳洗,虽脸色坏些,其他瞧着尚算好。她侧了身,理了理忙得一宿未合眼的袖袖的衣衫,将之捋平整了,说完这话并不再言语。
“呵……”一声冷笑,外头一帮人涌了起来,为首的那个正是个形容盛怒的年轻妇人,“我倒是要来瞧瞧这四小姐是如何得厉害,才刚回府,就叫府中遭了这样多的事情。”
正是姨太太尤氏。她先前哭闹过,发髻松散缭乱,赤红的双目中全都是恨意,正如淬了毒一般盯着守在屋子前的两个丫鬟。
引录先前几步,见了礼道:“姨太太怎地这时候来枕云院了?小姐方吃了老太太送来的‘药’,已经睡了。”
尤氏焉不知这丫鬟口中不过推脱之词,面上冷意更浓了起来。可惜她今日连着面上功夫也不愿做了,恨声道:“老太太?即是老太太又如何?你这小小丫鬟,竟也敢捏造了这些在我面前拿大!”一扬手,便是一个巴掌落在了引录的面上。
力道极大,引录吃痛,连着身子已经被甩了歪向一般。隔了半会,才抬头,只那半面脸,已经红肿了起来。
这满院子的婆子竟不曾有一人上前,只往角落缩得更里了。
袖袖从后头跑上来,扶着引录的手臂,心中又怕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