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伤,生前一定受了许多折磨,很可能是失血过多而亡。”
叶凌霄只看了一眼,便仰起头来不忍再看。不久以前,赵明璋夫妇还在旁边的水榭中宴请自己,席间虽有暗涌,也不乏欢乐。音容笑貌宛在,叶凌霄实在无法将那鲜活的面容与眼前焦炭联系在一起。他冷静片刻,想这二人以如此姿态共赴黄泉,又不禁深深感慨。
捕头由远及近扫了一眼,问道:“所有尸体都在这里了吗?总共多少人?”
仵作翻了翻手中记录:“根据赵家户帖,应有五十四人。目前才清理出一半左右,而且有些已残缺不全,衙役们还在找。”
叶凌霄由近到远地看过去,疑惑道:“好像没有赵家小公子?”他再三确认,隐隐生出一丝希望。
仵作道:“确实还没发现婴儿的尸骨,不过婴儿本身幼小脆弱,这场大火烧了这么久,很可能已彻底化为灰烬,找不回来了。”
叶凌霄垂下眼帘,眼里一点星光熄灭了。捕头朝仵作摆摆手,叹息道:“再找找吧,再好好找找!”
两人继续往内宅走,昔日胜景只剩断壁残垣,了无生机。叶凌霄从焦土瓦砾中跨过去,巡视一圈,只觉满目疮痍,令人压抑得喘不上气来。捕头带他往赵明璋和唐纾云的卧室走。如今那里埋在一堆乱瓦之下,两个衙役拨开瓦片与炭灰,努力将物品清理出来。
叶凌霄跨过只剩半截木炭的门槛,看着他们将灰烬里扒出来的东西一件件摆到旁边的空地上。漆黑的水盆铜镜,残缺的金银首饰,陶瓷的碎片,挂帐的帘钩,一块铁片,甚至还有几粒金豆——也许正是胥凤仪送给赵琲的那些。
叶凌霄的目光落在那一小块铁片上,觉得似曾相识……
陆之遥躺在月升药庐的厢房里,忍受着炎症带来的眩晕和疼痛。郎中已提前令他服下汤药,但药效来不及发挥,病症还是发作起来。他烧得厉害,迷迷糊糊间难以思考。每当神志恢复一点清明,他就问身边的人,赵家情况如何,赵家人是否无恙。
胥凤仪无言以答,她坐在床边,不断为他更换冷敷的毛巾。按说她此刻更该关心赵家的事会否牵连明前阁,但她却没法丢下病中的陆之遥不管。力所能及的事她都已经做了,眼下赵家那头有叶凌霄照应,她于是自我安慰着,一边拧毛巾一边叹息。
她本想照顾陆之遥直到退烧,但官府派来的衙役打破了她的计划。医僮不了解她的心意,直接在陆之遥的房间外禀报,说官府派人来请陆公子去赵家协助查案。陆之遥听到后,立刻坐起身来,感到一阵头重脚轻。胥凤仪板着脸站在床前,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陆之遥只穿了中衣,觉得当着她的面更衣于礼不合,软语恳求道:“石姑娘,请你回避一下。”他的嗓子彻底倒了,声音暗沉沙哑,虚弱无力。
胥凤仪面上冷冷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发烧?”
陆之遥嘴唇发白,用力睁着眼睛:“我知道,没关系,我会小心的!”
“你就算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何必急于一时?”
陆之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叹道:“就算什么也改变不了,我也非去不可。”
胥凤仪抱着胳膊看他:“陆之遥,你是不是觉得如果你不去,就会耽误缉拿真凶给赵家报仇?你没能救得了赵家,心里很后悔是不是?”
陆之遥黯然,又因眩晕而蹙眉:“是,我很后悔。要不是我后来有所懈怠,也许就不会……”
“陆之遥!”胥凤仪打断他的话,“你不觉得你的愧疚太泛滥了吗?你又不欠他们的!”
陆之遥按着太阳穴苦笑:“不,我欠他们的,永远也还不了。”
胥凤仪听着就来气,不由得冷笑出声:“你想多了。说句不好听的,你没那么重要!”
陆之遥诧异地看着她,片刻之后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坚定:“但他们对我很重要,这是我自己的道义,与任何人无关!”他说着,拿起床头的衣服往身上套,动作之间扯到伤处,脸色微微一变。这点细枝末节也没逃过胥凤仪的眼睛,她既恼火,又不忍心,终于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背转过去。
陆之遥下地后晃了晃,迅速穿戴整齐。他默默凝望胥凤仪的背影,也不过是弹指的功夫,然后便提起雁翎剑,朝房门走去。
胥凤仪突然叫住他:“我也帮过你,算是对你有恩。你对我的道义呢?”
陆之遥回头,面色灰暗:“你希望我做什么?”
胥凤仪垂眸,认真道:“我已命人将你的行李取来。今天戌时之前,你必须回到这里!”
陆之遥望着她的目光柔和起来。他点了一下头:“好。”说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胥凤仪握紧了拳头闭上眼睛,在房中伫立半晌,然后也出门而去。
第49章添新仇牵动旧恨
叶凌霄回到茂昌客栈时,发现胥凤仪在自己的房间里,正坐在桌前捏着茶杯出神。听到推门的声音,她扭过头来,茫然的眼神对上他的,惹得来人一阵讶然。叶凌霄坐到她身边,扭着脖子盯着人看:“难得见你这么迷惘,怎么了?”
胥凤仪放下茶杯,不答反问:“你去过赵家了,查得如何?”
叶凌霄便将赵家的情况和仵作的结论一一告知,特别提及那块铁片。“我觉得那铁片形状花纹都很特别,很像以前仓山派的令牌。”他细致入微地向胥凤仪形容那块铁片的样子,问她道:“你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