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在孟岚琥把白天查账的事情当笑话说给泰蔼鑫听时,田德才却忙得连上茅房的时间都没有。
第二天,泰和景带着三个族中后辈按时到了伯府,孟岚琥安派好自家人后,也赶到了正厅。
上午,杜芸溪依然装病不肯露面,但她让丫鬟玲珑把私库的钥匙和账册送到了泰和景面前。
泰和景也不客气,接过账本一翻,立刻就看出这是新造的一本,看上面还略带潮气的字迹,说不定就是昨晚刚做好的。
哼笑一声后,泰和景也不戳破,只要伯府公库里应该留给泰家子孙的东西不被占去,他也懒得去和一个贪财却没什么心计的妇人计较。
一行人,到了西苑杜芸溪的私库前,先检查了遍封条,确认完好后,这才揭下封条,开锁推门。
一共十三间库房,一行人花了四天时间才把东西清点完毕。
把杜芸溪的嫁妆和出息以及这些年来比较正常的收入留下后,需要搬回公库的东西竟然多达八间库房。
泰和景面无表情地看着田德才,问道:“这就是能交出来的所有东西了吗?”
田德才心中一紧,咬牙做出一副诚恳模样答道:“回老爷的话,都在这里了,少的那些都是正常损耗掉了。”
泰和景扭头看向孟岚琥,眼中带着询问。
孟岚琥一看就明白,族叔这是问她,要不要对剩下的东西追究到底。于是她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既然你说是正常损耗,那咱么就仔细对一对吧。”
于是一行人把那八间库房重新上了封条,换了新锁后,就回到了东苑正厅。
虽然田德才把那些东西的去向都编了个大概,可哪儿经得住仔细盘问啊?尤其是有些东西还被栽赃到了无辜仆人身上,把别人叫过来一问,完全对不上趟。
有一些和田德才关系好,昨夜被提前打了招呼的,咬牙认了下来。也有那不愿意背黑锅的,则坚决不肯承认折损过某样东西。
孟岚琥把这两种人分开来记载。认了的,记账画押,然后放走了;不认的也把名字和东西都记下来,并注明田德才的账本记录与仆人口供不对板。
这样又花了两天时间才算把公库中所有物件都过了一遍。
公库的问题,孟岚琥打算暂时先到这里,如果想追究到底,则还需要做点准备。接下来盘账工作,就轮到了记载日常花销的流水账了。
这一查,孟岚琥也不禁咋舌。搞了半天,这么多年来,二叔泰和仁一家都花的是伯府的钱啊,也难怪杜芸溪会把公库搬光哦,估计是不想被泰和仁一家占便宜给花用掉了。
大致过了一遍后,泰和景告诉孟岚琥,这里面有不少问题,但好在都容易解决,没什么复杂的难题。
查到这里,孟岚琥也不由松了口气,幸亏他们把公库先查了。看看,如今这账面上,可是没有多余的银钱再支撑下去了,如果没有把公库弄回来,那么她接手下来只有两个选择:一、掏私房钱补贴伯府公用;二、灰溜溜下台,从此在伯府威信扫地。
这两个选择,都不是什么好路,好在如今公库挽回了一部分,已经足够支撑到年底,那时候伯府的田租和店铺收益就都能送进来了。
这也是孟岚琥看到族长他们在场时,才愿意接手伯府管家权的原因,否则的话,她难免又要落个心狠手辣的名号了。
随着日常流水帐的核查,孟岚琥也把帐房那里的规矩重新定了遍。每房每月花销有个限度,超额的部分没有她或者伯爷开的单子,都不得支用。
虽然这样难免会有人不满,但孟岚琥开的限额并不苛刻,只要不是胡乱花销,那是绝对够用的。
这事做完后,泰和景他们就告辞回家了。临走前,孟岚琥和泰蔼鑫实实在在地谢过四人,用心备了数份好礼,算是表达了一下自家的谢意。
转眼到了十月底,孟岚琥这天上午请安时,对杜芸溪说道:“婆婆,我这几天在看伯府的下人名单册子,我发现他们的身契您还没给我呢。”
杜芸溪也不是三岁小孩,自然知道身契的重要性,她眼帘微垂道:“那些身契一时半会我也不记得放哪儿了,再说你现在也用不到它们,等以后如果有需要了,再来我这里拿就行了。”
“那可不行哦,婆婆。要知道管家权最重要的就是管人与管钱罢了,您当了这么多年伯府夫人,难道会不知道身契在谁手上,谁就是管家人吗?莫非婆婆其实并不想让儿媳管家,也不想去修什么德,还惦记着为这个家操劳忙碌吗?”孟岚琥的语调怪怪地,让人听着不知是好话还是坏话。
“我不过是担心你们年轻人莽撞罢了,你倒说出两屋子话来,嘴皮子还挺利索。”杜芸溪也不示弱,开口讥讽道。
“我嘴皮子再利索,也没婆婆您的手脚利索,这公库搬得连虫子都呆不下了。土渣都没剩下两把,真不容易啊!”
“你”杜芸溪被梦岚琥说得恼羞成怒,正想发作,就听那个刁儿媳自言自语道:“看来明天还是应该请族长来看看啊,也不知道,皇上说的反省修德需不需要专门弄个院子圈起来。嗯,还是早做准备为好,免得圣上觉得咱泰府不遵圣旨,敷衍了事。”
杜芸溪听了,心中一紧,虽说当初她接旨时表现得很淡定,可那毕竟是圣旨啊。族长完全可以凭借圣旨,下令把她圈在小佛堂或者家庙里“修身养性”,旁人也说不出个什么。
考虑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