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上的力道松了松,他立马哑着嗓子道:“老子……要留遗言!”
黑箬深黑的眼沉了沉:“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张至深在那松了力道的手中努力呼吸几口微薄的空气,道:“他若不来见老子最后一面,老子诅咒他做妖成魔,一生不得为仙!”
“到了阴间,跟阎王诅咒去吧。”黑箬眼中凶光一闪,加重了手下力道。
“你……老子就是诅……咒……”
张至深也是凶光一闪,那点狠劲在不能呼吸的痛苦下越发狰狞,看得黑箬一愣,下了死劲:“好好地死吧。”
都要被你掐死了,还能好好地?
“唔……”再怎么挣扎和不甘都是无用,在死亡面前,无论是人是妖还是仙,都显得那般渺小,无能为力。
无法呼吸,胸腔似要炸开般的疼痛,可那心痛依然无法缓解,张至深眼前一阵红一阵黑,那种遍布全身连同灵魂的疼痛到了极致竟然有种上瘾的错觉,甚至是快感,他贪念那一刻的极致,渐渐闭上眼,黑暗的世界无比平和,没有欺骗,没有痛苦,没有悲伤
他似乎又看见艳丽妖娆的彼岸花,沿着河流蔓延到看不见的远方,红红的一片,都是被遗忘的前生。
有个声音说,这是三途河,这些花能会唤起你前世的记忆。
原来,真的已经死了……
身体一震剧痛袭来,接着是如洪水猛兽汹涌而来的空气,一下都扑向了他的口鼻,干涸的胸腔忽然被空气填充,胀痛得难受,被勒紧的喉咙获得了呼吸,他的灵魂从彼岸花中醒来,面对现实,不断地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张至深什么也看不清,只是趴在地上不断地咳,大把的空气涌入身体,沉浸在极致痛苦中的瘾散了后便是真实的ròu_tǐ疼痛。
待他稍微缓过神时终于发现不对,猛然抬头,望进一双深邃细长的眼,细长明眸依稀是绝世的风采,星辰黑月般的美,却似冰霜的寒,墨发如玉,白衣若雪,修长身姿风华无双。
“南……箓?”
黯淡的凤眼顿时生了光彩,紧紧盯着他,好似要将那人盯如自己骨子里般,张至深捂着脖子再咳了几声,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南箓?”
听说人在死前都会产生自己想要的幻象,莫非他还给小黑掐出了另一个幻象?
黑箬看着自己手心,独特的声音依然沙哑:“为什么不让我杀他?”
南箓转过目光,淡淡道:“他还有用。”
“他已经没有任何可用了,除非你舍不得他。”
张至深的咳嗽瞬间停止,如同死囚见到一丝生的希望,死死地望着南箓,不错过那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但那张脸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只道:“黑箬,你管得太多了。”
黑箬又将手伸向张至深:“我一定要杀了他。”
南箓淡淡瞥了他一眼:“他现在没用了,你下手吧。”
燃起希望的眼顿时熄灭,黑箬的手再次伸来,张至深拼尽全力挥开,仿佛垂死的野兽:“南箓!你真如此恨我?”
“是的。”那人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你大爷的!就算你见了我,老子依然诅咒你成妖成魔,永生永世不得成那劳什子仙!南箓,你根本就没有心!你的心被狗吃了!”
“是么。”他依然淡淡的,侧着身,不曾看他。
黑箬万年不变的脸却是愤怒了,指着他道:“他被你毁了无数次,我说过,他如何对你都是对你的仁慈!你有什么资格诅咒他,没有心那人是你才对!”
张至深怒睁的眼中浮了一层血丝,避开黑箬,冲南箓道:“老子才不信什么前世今生!那什么申辞罗倾万恶般待你关老子屁事!老子只是凡人,只有这一世,这一世只爱你,你凭什么这般对老子!南箓,我很不甘!”
南箓却是侧着头并不答话,昏暗光影满地铺开,却落不到他身上,洁白长身,永远萦着月白光晕,面颊上的双月妖印越发夺目。
却是一个令人悲伤的侧影。
张至深却是越发的愤怒,双目发红:“我诅咒你只能成妖成魔!永不得与相爱之人相守……唔……”
一记重击,他被打落在地,捂着腹部,眼中愤怒依然未消。
黑箬还欲再下手时,南箓阻了他,缓缓走到张至深跟前,捏着他下巴瞧一双如野兽般的眼,冷冷道:“你再说一遍。”
张至深目光凶狠:“我诅咒你!”
啪——
一巴掌扇下,仿佛天地都在旋转,他懵了一下,抬头望着那人,目光却是越发的凶狠。
“你再说一遍。”南箓道,好似寒天冰窟里发出的声音。
张至深一字一句缓缓道:“老子诅咒你成妖成魔,永不得与相爱之人相……”
啪——
再是一掌,南箓依然道:“你再说一遍。”
“我诅咒你成魔……”
啪——
“再说一遍。”
“老子诅咒你全家全祖宗!”
啪——
“你再说一遍。”
张至深吐了口血水,咬牙道:“南箓,你真他娘的狠,让人又爱又恨!”
“又爱又恨么?”南箓捏着他肿成包子的脸,神情尽是嘲讽,“你这般爱我,用尽手段留我下来,真是用心良苦,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辜负了你的好意。”
修长的手抚弄他的脸颊,顺着下巴,脖颈,滑入衣领。
“你要做什么?”愤怒发红的眼中闪过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