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流采会意地取出一枚飞叶传书,给她最熟悉的十一狱狱主程默藉发去。程默藉接到传书,来得不紧不慢,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来,因为殷流采没用玉叶传书,知道她不急,程默藉才会如此。
离星罗湖百里之外,程默藉发来飞叶传书,叫她过去相会。殷流采请示化嗔真君,化嗔真君施法困住姜流素,才带上她们俩人一道去往程默藉等候的山巅。
漫山青松之上,程默藉见来的不仅有殷流采还有化嗔真君,便知今日的事恐不是日常叙旧,或等闲的有事需帮助:“不知真君同来,有失远迎,不知十三今日唤我,是为何事?”
化嗔真君趁步轻松上,施施然将姜流素放出来,姜流素一放出,程默藉便知道今天是为什么事。姜流素堕魔的过程很快,大概最多再有两三天就能完成,到这样的程度,身为十一狱狱主,程默藉不需任何神通就能一眼分辨出来。但,程默藉仍有不明白的地方,不过不等他开口询问,化嗔真君却有话先说。
“此乃我那不成器的大弟子,因一时念头不通达而堕魔,眼看无法逆转,只得相请十一狱主前来,一则将其带去魔界,再则劳烦十一狱主照料一二,使她不至因初来乍到而遭受欺凌。”化嗔真君曾堕魔,曾在魔界修行过,他很清楚,才堕魔的正道修士在魔界处境有多尴尬,多举步维艰。
这对程默藉不过一句话的事,对方是十三的师尊,程默藉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还需容在下多问一句,她为何念不通达而堕魔。真君应当知道,堕魔与堕魔亦有区别。”
化嗔真君看殷流采,殷流采心下“哦”一声,知道这时候该她出面解说。殷流采三言两语,尽量简短,不知道为什么发生的时候没什么,复述起来略有点说不出来的暧昧。
程默藉静默片刻后道:“不过费一言一语而已,真君且放心,十三在您这好端端的,姜仙子在我这里,我自也保她安安生生。”
这是在交换条件?
“烦劳。”化嗔真君对于这种交换条件视若无睹,他的弟子,该怎么照料便怎么照料,与魔界狱主交换什么条件,没那必要。至于不交换条件就不关照姜流素化嗔真君再看一眼殷流采,怎么可能。
在程默藉带走姜流素后,化嗔真君在的地负手立于青松上,久久不语,他平视四野,衣带当风,洒脱出尘,殷流采却在这份洒脱出尘中看到了无数羁绊。正是因为有这些羁绊,化嗔真君才会愿意拼却此身,抵消末法之火吧。
“师尊,我不会离开你的。”风中的化嗔真君,看上去莫明有些寂然寥落。
化嗔真君回头看她,略微带着些许笑意,但并不如平时那样鲜明:“大道路上,从来离多聚少,阿采,除大道,没什么是永恒,除身影,没什么能永不言离别。吾辈修士,当在无恒定的离别之中,寻求长生不死,寻求先不让他人失去自己,不让自己失去自己。”
这话不是她刚刚说过的么,殷流采略感奇怪,为什么化嗔真君要重复一遍。不过,有一点殷流采明白,化嗔真君表面波澜不兴,但其实内心里极在为姜流素堕魔而难过,并且略有些自责:“我想失去自己,大概还挺难的。”
像她这么自我的人,大概失去全世界也不肯失去自我的,在以独立自强为美的时代里,依附他人,将整个人生都托付是不符合大多数人审美情趣的。有时,这会令人苦恼,但有时,比如现在,这又令她隐隐有几分骄傲。
我喜欢能独立风雨,哪怕我热衷于撒娇卖乖抱大腿,但我从来不惧于自己面对困难,解决难题,也不害怕一个人独立于世间。
“师尊,道是否亦是不断认知自我,洗炼先我的过程?”
化嗔真君点头:“道有万万千千,人人不同,你认为是,那便是,你认为不是,纵有无数人曾藉以登临上界,那亦不是。”
哟,好熟悉的论调,玩唯心论么,“我闭上眼睛,整个世界都不存在”。
“师尊,素素会无事的,那虽是深渊,但能爬回来的,皆能问鼎大道,如师尊。”殷流采悄悄捧一记,希望化嗔真君看在她擅长于撒娇卖乖的份上,能不再临风生无边惆怅。
“流采,盼你永如此时。”
“我才元婴期,永如此时,再过个一千年,师尊就见不到我了。”
化嗔真君这才横睨她一眼,伸手敲她脑门一记道:“贫嘴。”
“师尊,风大,我们回去吧,素素那里,有我的面子在,横行魔界管保没人敢惹她,她不去惹别人,别人就要谢天谢地好么。师尊可不知道,当年我在魔界的时候,虽然修为低微,可谁也不敢招我,谁敢招我,第一个不饶人的就是界主”
“怎么不说了,因你那无疾而终的恋慕?”
殷流采:瞬间觉得给师尊再多安慰都是多余的。
“师尊,为何这世间男欢女爱,总多半是落花有意,流水无心。”
“你不是已知了答案。”
“什么?”
“流水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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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向北而去,天寅求符
归来事匆匆,殷流采脑海里又深种“铭心刻骨爱恋还不如一盘菱角”的观念,自然而然地不会去想心中有过,且至今想起还鲜明深刻的悸动。翻覆两世,这还是头一回,也许会是唯一的一回,但若要问她会不会因此死去活来,她只能回以一脸冷漠。
未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