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狄不说话,目光还是发直,然后他像看到了什么令人恐惧的事情的一样,慢慢的张大了嘴巴。却只是张着嘴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审讯警官觉得不对,下意识的回头。
在审讯室的窗户上,竟然缓缓浮现了一个个手掌印,就是冬天人把手放在玻璃上的那种手掌印。如有人正趴在窗户上向里面窥探一下,那些手掌印越来越清晰,清晰得可以看到手上的脉络了。这些掌印有大有小,渐渐的在每两个掌心之间,还浮现出了模糊的人类的五官,就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从窗户里钻进来了。
一声尖叫响了起来,然后是绵长的惨叫。
审讯室外面,女警官正和被走失的小女孩玩着游戏,破旧的洋娃娃在两人手中换来换去,只有小女孩才能看到她的洋娃娃在眨眼睛。
警局的夜,在大白天提前到来了。
杨狄还在路上,将油门一脚踩到了底。
出租屋的底楼,年迈的房东叼着旱烟看着院子里面的银杏树,楼上又传来了救命声。房东深吸了一大口烟,然后佝偻着背咳嗽了起来,这一刻他好像回到了三年前。
那时候也是这么一个大晴天,楼上也有喊救命的声音,然后紧跟着是惨叫声。他拿着猎枪准备上楼,但是他的老伴拉住了他,对着他摇头。
“你现在只是一个老头子。”他老伴这么说着,于是他放下了枪,被老伴拉进了屋。
“你不要管别人,先顾好自己。”
老伴把这句话说了一辈子,直到死都这么说。
那天之后又过了许多天,三楼从最普通的出租屋变成了案发现场,又最终变回了普通出租屋。警察带走断肢残r_ou_,带走了一切可疑的物品,却没有带走那一缸缸、一滩滩的血水。
整个ji-an血的出租屋都是房东自己打扫的,在这之前他还以为自己依然是当年枪林弹雨中铁骨铮铮的汉子,在这之后他终于从战场回过了神,承认了自己已经是个懦弱的老头了。
一片早凋的叶片掉在了房东的烟枪上,把他从三年前拉回到了现在。
三楼的声音更加吵杂了,房东拿烟枪的手开始哆嗦,嘴皮也开始哆嗦,说不清是因为愤怒还是害怕。
最终,如三年前一般,房东转身进了自己黑漆漆的屋子里面。
三楼,已经死去的人还在苟延残喘着。
西亭月躺在血河之中,怨气颓然的绕着她盘旋,从一开始的如烟如雾变成了寸缕游丝。
她的四肢被再一次砍落化成黑烟消失,长长的金发委顿在鲜血中,睁着充血的蓝眼睛在地上如死去的蠕虫,动也不动。
周峰一脚踩在了西亭月的头上,那着一把带符文的唐刀,脚边落了几张带血的符箓。
“哈哈……你还是这个样子最好看。”周峰弯腰同西亭月这么说着,捞起了一缕西亭月带血的金发,并深深的嗅了一口上面的血腥味道,以古怪的笑容轻声慢语:“你怎么还是这么傻?变成了鬼,让我再一次体验这种血与r_ou_的快感。”
“你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我还怕你死了之后吗?”周峰说完之后用力碾着西亭月的头,笑声从喉咙里出来了。
“故地重游的感觉果然美妙啊!”
周峰看了一圈周围感叹道,然后他又忽然夸张的皱起了眉头,以苦恼的声音问西亭月:“可这些血都是假的,都会消失,无法再证明我干了什么事情。”
“亭月,这该怎么办啊?”他这么说,看向了书房,哑着声音又问:“你看她行不行?虽然比不上你好看,但是……”
“她和你当初一个年龄,正好可以成为下一个你。”
西亭月艰难的看向书房,缠在门把手上的怨气越来越薄弱,很快就要消失了。
周峰忽然大笑了起来,道:“我知道你虽然变成了鬼,但还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应该不忍心看着有人步你后尘。”
“所以。”周峰举起了唐刀,对着西亭月细长的脖子,恶狠狠道:“就让我再一次割掉你美丽的脑袋,让你再也看不到吧!”
也恰恰在这个时候,西亭月留在书房门把上的怨气消失了,门在一刹那被打开,因为惯性一直扒着门的西母和雁山双双摔了出来。
西亭月看着她们,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周峰因为这个动静动作停了停,但是下一秒就带着咧到耳根的笑容,对着西亭月的脖子直直砍了下去。
“月月!”西母正好看到了这一幕,直接凄厉的喊了出来,想跑向西亭月但是脚一软反而再次跌倒。
雁山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冲过去,用背挡劈下来的刀。
“啊!!!!!!!!!!!!!!!!!!!”
一声高分贝的惨叫声响彻了整栋楼,拿着猎枪走到二楼的房东动作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犹豫了。然后,他听到了身后来的脚步声,房东拿着猎枪回头,来的是一大一小两个穿警服的男人。
三人一照面,都有点惊讶对方的行头。
杨狄顾上不质问这个猎枪是否违法直接问房东:“是不是三楼出了事?”
“啊……对!三楼进人了,喊了好久救命。”房东愣了一秒,马上道。
杨狄和小警官闻言马上冲向三楼,三楼的门被关上了,里面不断有女人的哭喊声传出来。杨狄和小警官正在考虑是砸门冲进去还是和里面的人谈判,结果旁边的房东用颤巍巍的手递过来一把钥匙。
“我是这里的房东。”房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