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面前案席上同样摆放四碗八碟等相同的菜式,同样每个人案席之侧都有一位貌美的歌妓侍酒。不过他们坐席下面可没有水井乘凉,只是在厅堂四周摆了十多盆碎冰块,散发出阵阵凉意,让人感觉不到多少闷热。
一位姿容秀丽的歌妓坐在厅堂外侧曼声唱着引人遐想的水调歌头,厅堂中间则是一群歌妓翩翩起舞。
席面上,各种精美菜肴流水般传送上来,一个菜肴稍微动几筷子,就会被新的菜肴替换。
如此奢侈的酒宴,就是这些锦衣玉食的文人士大夫也不能经常碰到。禁不住酒酣耳热之际,一些文人雅士禁不住赞叹:“火肉久者无油,有松柏之味;风鱼久者如火肉,有麂鹿之味。腌蟹肉如白玉,虾松如龙须,烘鸡酥雉如饼饵,令人胃口大开。”
整个宴会宴席奢侈无比,与冯检等连饭都吃不上的庄户人相比,更是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这一餐宴席不知要花费多少银两,搜刮多少平民百姓的血汗!
酒酣耳热之际不时的有人端着酒杯来到木讷老者面前敬酒,木讷老者都是稍一举杯却并不喝酒,只与坐在一侧侍酒的娇俏女子眉来目去,就是这样,那些上前敬酒之人也是兴奋地满面红光,有幸敬当朝致仕阁老一杯酒,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荣幸。
上首高高在座的可是当朝前阁老周道登,能坐在此次宴席上的都是平度州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与前阁老相比,他们只能算是小池塘里的蛤蟆,瞎蹦?而已,与前阁老同场喝酒,说出去绝对是光宗耀祖之事,如果能高攀上前阁老,那可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厅堂外面热浪滚滚,树枝上的秋蝉有气无力的鸣叫,厅堂中却清凉阵阵,这场奢华的宴席却渐渐进入尾声。
厅堂的最外侧那位里姿容秀丽的歌妓和翩翩起舞的歌妓已经退出厅堂。
知州陈所闻刚刚到任一个多月,虽然对于高坐首位的前阁老为人虽然不齿,面上还要表现的恭敬。
他目视着木讷老者周道登的神情,小心伺候着这位当朝前阁老,虽然是前阁老,但是还有许多门生故吏在朝堂做官,得罪了这位前阁老,随便往京师传句话,就会给自己的仕途平添无数阻力。
见到外侧歌妓退出厅堂,陈所闻便恭声道:“阁老,天气炎热,下官特备了一道消暑圣品,请品尝。”说着一指席面上倒扣的瓷碗道:“此为西瓜膏,取五月桃花汁、西瓜汁一瓤一丝,洒尽,以文火煎至七八分,始搅糖细炼。桃膏如大红琥珀,瓜膏可比金丝内糖,饮之清心明目,消暑解渴,请阁老品尝。”一侧侍酒的美貌女子,掀开瓷碗,顿时,一碗冒着丝丝凉气的大红西瓜膏呈现在众人面前,不用吃,单单看到如此精美的食物,就令人垂涎不止。
周道登虽然吃尽天下美食,但是如此精美的食品却也是首次见到,他仔细观看着这道美食,禁不住赞叹道:“目极世间之色,耳极世间之声,身极世间之鲜,口极世间之谭,今日之宴老夫甚为满意,审之(陈所闻字审之)以及在座的诸位费心了。”
陈所闻在一旁嘴角狠狠的抽搐,一筵之费,竭中家之产,不能办也,花费巨大最后只是换来这样一句话!
陈所闻赶紧站立起来给周道登作揖道:“此粗鄙之地,招待多有不周,周阁老不要嫌弃就好。”
上首周道登周阁老眼皮一撩,停顿一会儿又道:“老夫已致仕,已不再是当朝阁老,不值得府尊及各位大人如此优待。”
陈所闻听得心中一跳,这位周阁老出名的难伺候,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口气就变了?
他赶忙离席向木讷老者深深一揖,惶然道:“阁老驾临我平度州城,是下官等后进之辈几世修来之福,不知何处不周,请阁老指正。”
周阁老面皮抽抽几下,心说老夫巴巴赶到这鄙陋之处,难道只是为了吃一顿饭,这里的士绅以为送上几千两银子就可以让老夫满意!哼,真是井底之蛙,必须好好敲打一番才是。
想到这里缓缓道:“陈府尊多虑了,老夫这几日已深切的感受到平度州各位大人及在场的各位士绅的厚意,老夫都记下了。”
周阁老的几句话并没有打消了陈所闻及在座诸人的疑虑,在座商贾士绅们都是人精,听出周道登似乎有索贿之意。都在暗暗打算,回去以后再奉上一个大大的红包,以博取这位周阁老的青睐。
知州陈所闻及州城主要的官员摸不清这周阁老到底什么意思,几个人悄悄对视几眼,各自抱着不同的心思等待着周阁老接下来的话。
周阁老似乎思维不是很流畅,他语调很缓慢:“老夫虽已踏上回归故乡之途,然圣恩在心,实是不能忘怀,胸中所忧,皆是为圣上分忧为国出力。然时不在我,只有暂且抱憾了。现时朝堂不靖,外奴屡次袭边,当今圣上行事又刚愎严苛缺乏耐性,致使我大明社稷动荡,百姓衣食无着,这实是老夫心中之痛也!然而我辈同僚却整日耽耽逐逐,为口腹之谋,这更令老夫痛心也!
在座诸人都仔细思量着这位前阁老话中之意,这位表面上是在表达自己忧国忧民之心,似乎对崇祯皇帝还有点抱怨之意。
然而最后一句话却又是在怪罪众人整日只知吃喝,不干正事。在座从陈所闻到城内士绅无人不在心中大骂:“这个老无赖